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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敬富談政治》從編戶齊民到中共老大哥 正在看著你的網路身份證

該《辦法》立即在中國社交平台引起廣大熱議。此舉儼然將進一步箝制中國網民上網的合法權利。情境照。(美聯社檔案照)該《辦法》立即在中國社交平台引起廣大熱議。此舉儼然將進一步箝制中國網民上網的合法權利。情境照。(美聯社檔案照)

洪敬富/成功大學政治系教授

中國網路身分認證的應用程式(APP)上線,鼓勵公民自願申領並使用「網號」、「網證」進行非明文登記核驗。(取自網路)中國網路身分認證的應用程式(APP)上線,鼓勵公民自願申領並使用「網號」、「網證」進行非明文登記核驗。(取自網路)

當世人目光多集中在七月廿六日於巴黎隆重開幕的夏季奧運時,遙遠的東方中國,亦在同日公布了由其公安部與國家網信辦聯合起草的《國家網絡身份認證公共服務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以下簡稱《辦法》)。與此同時,該網路身分認證的應用程式(APP)也同步上線,鼓勵公民自願申領並使用「網號」、「網證」進行非明文登記核驗。

然而,該《辦法》立即在中國社交平台引起廣大熱議。此舉儼然將進一步箝制中國網民上網的合法權利,令其在「自由之家」於全球七十個國家的網路自由度排名中,不僅再度凸出過去九年期間(二○一五~二○二三)連續墊底的慘境,更讓未來中國網路環境每況愈下。這猶如舊時代「編戶齊民」的社會控制,在新時代「網路身份證」中,得獲重生,更予以強化。

始於戰國時代的秦國,並在隨後各朝代逐漸發展和完善的「編戶齊民」制度,其本質就是戶口(戶籍)制度,更是古代社會管理體系的重要一環。它將所有的平民,以戶為單位,「編戶」登記在地方政府的戶籍冊上。所有被編入戶籍的居民都是國君的臣民,「齊民」下的制度不存在貴族、長老的等級或特權階層。依此進行包括徵稅、徵兵、徭役,進而監控人口流動,預防社會動亂,以及地方勢力的擴張。這無疑是封建社會下,增強中央集權,穩定社會秩序的重要機制。

中共建政後,汲取歷史傳統之「編戶齊民」的原型,並在共產主義理念對於中央計劃和資源分配的強調上,尤以在城市化和工業化過程中,確保經濟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但更為重要的是毛澤東對於諸多政策的思考。由於毛澤東時代的政策強調集體主義和國家對經濟和社會的全面控制,戶口制度作為一種工具,被用來實現這些政策目標。於是在一九五八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採農業戶口與非農業戶口的二分法;不僅限制了農村人口向城市遷移,用以確保農業生產的穩定和城市工業的需求得到滿足,它更直接涉及包括住房、工作、商品糧、社會福利、醫療和教育資源等,多重差異化的政治經濟權利分配。簡言之,在計畫經濟時代,戶口制度賦予了共產黨政府嚴加對社會和政治進行控制,並扮演了公共資源分配的主要功能。

進入改革開放年代,特別是中國自一九九四年接入國際網際網路以來,一方面與時俱進地制訂諸多攸關嚴管網路媒體治理的法律法規,另一方面亦超前部署不少高新監控科技與人工智慧和大數據的尖端技術,俾使政府易於監控人口流動,利於輿論審查和思想導引,進而維護社會與政治的穩定。

現如今數位獨裁政權的習近平新時代,更是推出了將每位網民與一個特定數字的身份相連接,實現對個人所有網上活動的全面追蹤和系統管理的《辦法》。美其名是藉由可靠的現代網路身份認證,如生物識別、大數據分析和加密等複雜的技術,防止網路空間出現虛假詐騙資訊的傳播,用以保護用戶網上的隱私權,並提升網路安全和數據保護的水平,但實際上更是讓黨國老大哥能即時、便捷、無死角地予以追蹤、監控網路活動,營造具有中國特色的文明、健康、清朗的網路環境。

諷刺的是,網路身份證《辦法》是以犧牲包括公民的言論自由、秘密通訊自由,甚至時而會遭到公權力肆意騷擾、恐嚇、拘禁等為代價的一種社會控制機制。它與當前宣傳體系正唱響「中國式現代化」,一種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等「四個自信」為重要內涵的文明、現代化國家發展,背道而馳。若真正具有「四個自信」,就不必要對網路和媒體進行思想嚴控與言論引導,說是為了防範任何可能對黨和國家造成安全與權威的挑戰。若真正具有「四個自信」,也不需要對資訊和言論進行管制與屏蔽,說是為了杜絕對國家權力的威脅和不利資訊的傳播。

誠然,欠透明且扭曲的《辦法》是難以真正做到對公民(網上)隱私的保護;鳥籠式的資訊自由是難以真正促進公共討論並對政府問責;限制多元意見的表達與行動是難以真正推進民主進程及其自我完善。這一切只不過是黨國賦予「中國式現代化」的時代註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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