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美國為「台灣的主張」開啟門窗

拜登又在訪談節目中被問到:「美軍是否會防衛台灣?」拜登回答:「會,如果發生前所未見的攻擊的話。」防衛台灣,拜登第四次宣示,但仍比較像是形容詞。值得注意的倒是,拜登同時也提到:「台灣對於獨立有自己的判斷,我們不會鼓勵他們獨立,那是他們的決定。」八月訪台的裴洛西,也公開表示:「對我們來說,展現對台灣的支持很重要。我們從沒說支持台灣獨立,這要由台灣來決定。」兩個巨頭,先後表態,有點不尋常。「防衛台灣」與「台灣的決定」,兩者之間的關聯性,頗有想像空間。

拜登又在訪談節目中被問到:「美軍是否會防衛台灣?」拜登回答:「會,如果發生前所未見的攻擊的話。」(AFP)

上週,美國參議院外交委員會剛通過二○二二台灣政策法案。其中提到,美國政府應澄清聯合國第二七五八號決議。一九七一聯合國全體會議通過二七五八,內容簡明,主旨如下:「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利,承認她的政府的代表為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便立即把蔣介石的代表從它在聯合國組織及其所屬一切機構中所非法佔據的席位上驅逐出去。」決議根本沒有提到台灣,所謂「排我納匪」,不過是毛取代蔣擁有「中國代表權」。

有關台灣主權的國際性文件,除了上述二七五八,一九五二生效的舊金山和約更有解釋性。該約第二條第二款規定:「日本政府放棄對台灣、澎湖等島嶼的一切權利、權利名義與要求。」所謂的開羅宣言、波茨坦宣言,關於台灣部分,未被議約參戰兩造所接受。北京稱,PRC沒有參與舊金山和約,所以是非法無效文件。二七五八,PRC也沒有參與,難道北京也不承認嗎?

不論如何,二七五八、舊金山和約,都沒有規定「台灣屬於中國或ROC、PRC哪個政府」。正因如此,北京對內、對外都訴諸詭辯:「台灣自古以來即是中國的一部分。」而台灣與國際,維護台灣主權獨立現狀,一律被扣上足以合理化對台動武的「謀獨」。拜登、裴洛西,兩個月連續暢所欲言,不支持、不鼓勵台獨,但會防衛台灣,至於獨立是台灣的決定。言下之意,他們眼中的台灣獨立,是合理的權利實踐,沒有北京強加的禁忌,主要是台灣的利害得失考量。

明確表態,若中國武力犯台會防衛台灣,而台灣獨立要由台灣決定,至少可以嗅出戰略模糊清晰化的味道。此一重大轉變,無疑是受到共軍擾台常態化、否認海峽中線的存在、否認台海是國際水域,尤其是八月的圍台軍演等片面改變台海現狀諸舉所刺激。除了軍事應變措施,華府在政治上、地緣上更進一步確指他們要捍衛的台海現狀為何。既然習近平擺出不惜代價武統台灣的狼性,華府也就往台灣「自決」前進一步,以資平衡。再加上,二月中俄聯合聲明,「友好沒有止境,合作沒有禁區」。栗戰書訪俄時直言:對於俄羅斯在烏克蘭採取的行動,中方充分地理解和支持,並在不同的方面給予策應。接著,「上合組織峰會」,普廷力挺北京的一中原則。習近平、普廷友好盡在不言中,中俄關係仍在加深而非相反。此事亦非偶然,一九九○前後蘇、東、波共黨政權垮台,鄧小平寧可六四屠殺也要力阻西方「和平演變」。二○○一,江澤民、普廷在莫斯科簽署「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承認俄國擁有佔領的中國領土,二十年期滿,習近平與普廷再續前緣。二○○五,胡錦濤公布「反分裂國家法」,明定在三種情況下得採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可以說,今天的習近平,既有霸業野心,也有黨國傳承。

一九七二,上海公報,美國方面聲明:美國「認識到」(並非「承認」),在台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政府對這一立場不提出異議。它重申它對由中國人自己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關心。事經半世紀,中國將喊了五十年的「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付諸具體行動,時間表也呼之欲出。而且,還把併吞台灣作為挑戰美國的前哨戰,中俄結盟化從根侵蝕了中國與美國,乃至整個西方的關係。於是,華府也開始提出了「異議」,提出美國對台灣的「主張」。西方如何跟進,成了觀察指標。長期以來,國際之於台灣,只聽「中國的主張」,沒有「台灣的主張」。如今,習近平積極以武力來實現「中國的主張」。相應地,美國也開始鬆綁向來對台灣的無形制約,為「台灣的主張」開啟門窗。此情此景,回想一邊一國論、特殊兩國論,冷暖如寒暑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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