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從「撥亂反正」到「撥正反亂」

習近平的「新時代」,其實是改革開放的倒退。鄧小平「撥亂反正」,習近平「撥正反亂」,全球同受挑戰。(AP)

拜登日前指出:習近平當前對於中國的未來不確定要怎麼做,中國人對他們的未來感到非常不確定;他們正在試圖弄清楚他們要走向哪裡,如何處理所走的方向。拜登沒有點明,究竟是政權或政策的不確定。不過,兩者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如果習近平的權力是鞏固的,那便意味著,他「舉什麼旗、走什麼路」已無懸念,剩下的只是採取什麼行動。而西方,至今似乎仍寧可相信,中國還在十字路口。

鄧小平總設計的改革開放,堪稱美國帶領西方(包括港澳台)與共產中國的共同冒險。一九七二,尼克森訪問中國會見毛澤東、周恩來,當時的中國處於文革後期,周恩來的親美、林彪的親蘇還在路線鬥爭,尼克森的聯中制蘇彷彿臨門一腳,確定此後中國向西方傾斜。一九七六,周恩來、毛澤東相繼過世。經過一段時間四人幫與華國鋒共治,一九七八鄧小平獲得最後的勝利,從此以後便是國際熟悉的現代中國。從老兵返鄉探親到台商錢進中國,台灣也從一個側面參與了改革開放。當時,從北京到台北,從兩岸到國際,都存在一種過早的樂觀:中國的經濟發展將帶動政治改革,兩岸的歧見也將溶解於經貿互利。

諷刺的是,外資才加入改革開放嘉年華會不久,便爆發一九八九天安門事件。六四屠殺,造成中國與西方關係停頓。面對國際質疑眼光,一九九二鄧小平展開南巡活動,傳出「發展才是硬道理」、「不搞改革開放,只有死路一條」、「誰不改革,誰就下台」等語錄,驅策江澤民繼續改革開放。鄧小平路線,還延伸到胡錦濤。於今回顧,雖然有六四屠殺的插曲,鄧、江、胡的三十餘年,可以說是中國與西方的蜜月期。這段不算短的蜜月期,促進中國經濟高速成長,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一黨專制在貪腐中走向軟威權主義。

整個劇本,到了二○一二,出現驚人的轉折,雖然多年以後,大家才發現這個事實。習近平,太子黨,文革經驗,背景截然不同於江澤民、胡錦濤。二○一二年九月,同為太子黨、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遭整肅,起先一般認為是習近平鞏固權位的必要之惡,但後來才發現這是習近平不斷鬥爭的起手式,此後十年翦除異己甚至及於自己提拔的人。習近平有一個偉大使命,其他的人都是工具人,不同時期在他身邊者,感觸應該比他的政敵還深。更晚才被發現的是,習近平的焦點並非人事鬥爭,而是要建立彪炳史冊的功勳,超越毛澤東的歷史地位。這個功勳,香港提早內地化只是小菜,不惜武力統一台灣才是正餐。然而,想像力僅此為止,也錯了,因為習近平的目標更遠大:中國勢力範圍的極大化,以及挑戰、取代美國的全球霸權地位。唯有從這個野心,才能夠理解習近平十年來的總體作為。

個人的帝國想像,中國的實力累積,國際的互相依賴,西方的平庸領導,各種條件撮合在一起,「即將到來的中美衝突」,發生在習近平身上既是偶然也是必然。還好,二○一八開始,川普發起貿易戰、科技戰,打得習近平招架不住、十分被動。但,二○一九年末,新冠病毒為全球帶來變化球。首發於武漢,中國以專制模式,迅速控制疫情。被蒙蔽的國家,則紛紛遭到病毒入侵,衍生出全球性災難。由於後知後覺,美國疫情嚴重,川普連任失利。主客易位,拜登上任後,習近平由低姿態轉為高姿態,中美阿拉斯加、天津、峇厘島會談,中國戰狼滿口東升西降的傲慢;著力已久的國際組織,充斥著中國的實質影響力。

習近平操之過急,結果是打草驚蛇。二○一八以來,幾乎主要的西方政府與媒體,對中國的評價與敘事都在逆轉,包括新疆再教育營也成為國際政治議題。幾年下來,「中國人不吃這一套」,換來的是西方的「卡脖子」。改革開放期間,中國的「竊盜經濟模式」,西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如今,拜登簽署「晶片與科學法案」,發起晶片四方聯盟(Chip4),遏制中國半導體產業,同時挫傷中國產業與軍事。美國為代表的西方,與中國的關係從交往走向脫鉤,不僅改變了美中兩個大國關係,也將改變五十年來的世界格局。習近平的「新時代」,其實是改革開放的倒退。鄧小平「撥亂反正」,習近平「撥正反亂」,全球同受挑戰。十月十六日,中共二十大,中國的走向,應該會更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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