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開講》俄烏戰爭2週年後的國際情勢變化與地緣政治展望

拜登於2021年的慕尼黑安全會議(Munich Security Conference)上發表談話,強調民主與獨裁的對抗是這個時代的主要衝突。拜登的談話可說是極有先見之明;一年後,俄國就在各國的驚嘆聲中悍然入侵烏克蘭。這場侵略戰爭,對民主與獨裁對抗的國際格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兩年後,國際的格局有何改變,未來又有可能如何發展?

◎尹麗喬/台灣大學大陸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

壹、俄烏戰爭之際的國際格局

所謂的民主陣營在俄烏戰爭前,內部意見紛雜,凝聚力不高,並沒有形成對獨裁國家的統一陣線。舉例而言,民主大國中,美國將中俄視為對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一大威脅。反之,其他民主大國,如法國及德國,對中俄的態度則較為複雜。一方面,德法兩國不認同中俄的威權主義。另一方面,德法兩國也希望跟中俄保持一定的經貿關係,同時認為歐洲不是印太地緣政治的「主要玩家」,對中國威脅感受不深;「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進一步說,發展中國家中的民主政體,如印尼,更是「避險」(hedging)的能手,追求「強國等距」,同時發展與美國及中國的關係。

俄烏戰爭,儘管殘酷不幸,改變了以上的情況,提升了以美國為首的民主同盟之凝聚力。這跟至少兩大因素有關。

首先,俄烏戰爭讓民主國家的民眾和決策者更深刻地體會到獨裁國家對世界秩序的嚴重威脅。波斯灣戰爭以來,歐洲大陸從未有一個大國對另一國發起全面的侵略戰爭(儘管南斯拉夫內戰(Yugoslav Wars;1991 – 2001)牽涉北約,但只是「國內」性質的衝突)。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因此,對歐洲各國的老牌民主大國是極其強烈的刺激。

俄烏戰爭讓民主國家的民眾和決策者更深刻地體會到獨裁國家對世界秩序的嚴重威脅。。圖為烏軍戰車。(法新社)

同時,在俄烏戰爭前20天,普丁及習近平簽署了一項共同聲明,強調中俄兩國的夥伴關係發展沒有上限;在歐洲還將戰略思考目光放在大西洋時,中俄己在進行全球的佈局。一方面,中俄合作使普丁沒有後顧之憂,放手侵略烏克蘭。另一方面,這給了美國機會將中俄掛鈎,並以此說服美國的傳統歐陸盟邦加大對印太地區的投入。最近,德國、荷蘭、立陶宛、捷克、英國等都提出了印太戰略;美國的「外交攻勢」 取得一定的成效。

中國對美國的謀略沒有什麼招架的能力。除了俄國之外,中國在印太區域,沒有其他強權可以合作。因此,北京很難拉開與莫斯科的距離反制美國的策略。

二、俄烏戰爭使民主國家更加淸楚地意識到對獨裁國家的經濟依賴,可能會有嚴重後果。俄國的能源,在俄烏戰爭中,成為莫斯科勒索威脅歐洲各國的籌碼。在民主國家,領導人無法指揮企業。在獨裁國家,一切都是領導人說了算。因此,獨裁國家,相對於民主國家,在利用經濟手段達成政治目標的國際遊戲中,有很大的優勢。台灣對此當然有切身的體驗。但傳統的民主強權,在最近十年才開始體會到這個問題,開始不因短期經濟利益而不願正視獨裁國家對國際安全的威脅。

小結一下,套用中國共產黨的術語,俄烏戰爭使民主對獨裁國家的矛盾,上升到主要矛盾,而民主國家之間的分岐,下降到次要矛盾。

在這裡要特別強調,民主與獨裁國家對抗的氛圍對台灣有益。俄國侵略烏克蘭之後,台灣愈加成為世界的焦點:俄國侵略烏克蘭之後,台灣會是獨裁國家的下一個目標嗎?「台灣有事」,難道不是「世界有事」?俄烏戰爭後,各國的政要學者一波波造訪台灣,表達對台灣的支持,不令人意外。

貳、俄烏戰爭2週年後的民主與獨裁對抗之格局

我們在思考國際政治時,常常從利益及權力平衡的角度來分析局勢。但是,人類不是機器,情感及氛圍常常也是影響國際政治中重要的因素。 如上所述,俄烏戰爭對國際格局的影響至少在一定層面上和情緒(恐懼、驚訝)有關。但是,情緒會消退,新聞熱度不可能會永遠持續下去。 最近幾個月開始, 國際媒體對俄烏戰爭的關注度明顯開始降低。同時,俄烏戰爭陷入泥沼,勝利似乎遙遙無期。

另一方面,國際情勢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23年10月7日,哈瑪斯悍然突襲以色列,揭開了以色列-哈瑪斯衝突的序幕。以色列儘管是中東軍事強國,但是一時之間也無法殲滅哈瑪斯。同時,以色列-哈瑪斯衝突導致了非常嚴重的人道主義災難。

2023年10月7日,哈瑪斯悍然突襲以色列,揭開了以色列-哈瑪斯衝突的序幕。(法新社)

結束似乎遙遙無期的俄烏戰爭及新一輪的中東衝突使部份民主國家的領導人和民眾開始厭戰,轉而有孤立主義(isolationism)傾向,尤其是民主國家的領頭羊美國。美國的孤立主義者認為,美國應該專注處理經濟,種族與基礎建設等國內議題,檢討美國是否有必要投入大量資源領導自由世界,介入全球各區域局勢。

舉例而言,川普對美國援助烏克蘭有很大疑慮。今年3月,匈牙利總理歐爾班(Viktor Orban)在美國和川普見面後,特別提到川普如果當選,「不會再多給烏克蘭一分錢」([Trump] will not give a penny in the Ukraine-Russia war)。

當然,這不代表美國必定會開始限縮國際參與;孤立主義在美國民主黨的影響,就相對比較有限。不過, 上述的預算之爭代表,華府有人在思考美國是否有必要及足夠的資源同時介入三場橫跨歐亞,中東,及印太的衝突。

有趣的是,美國孤立主義的抬頭,至少在短期內,對民主與獨裁對抗的國際格局有積極意義。今年美國11月的總統大選,不確定性很高,極難預測最後哪一黨會入主白宮。如果是川普再次當選,「 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不一定會延續拜登組建民主盟邦,「拉幫結派」,對抗獨裁國家的大戰略;「拜規」可能「川不隨」。2023年底,川普宣布如果他當選美國總統,將會退出美國拜登政府所推行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2024年2月,川普則提到他將不會保護沒有在財務上對北約有足夠支持的美國北約盟友。

儘管美國大選結果未卜,不少美國盟邦對川普再次上台已有一定焦慮。有一些美國盟邦試圖趕在美國大選前「加固」多邊架構。今年三月,傳出消息AUKUS將會「+2」,增加日本及加拿大。 美國、日本、及菲律賓最近更首次舉行三方峰會,並與澳大利亞一同進行四國正式海上演習。印太經濟架構將於今年6月於新加坡舉行實體會議,啟動4項新的合作工作計畫。

不過,長期來說,如果美國孤立主義進一步抬頭,對民主與獨裁對抗的國際格局會有很嚴重的影響。川普第一任期的國際政治影響當然非常複雜,不過一般都認為川普第一任期對美歐大西洋關係(transatlantic relations),負面影響大於正面影響。而大西洋關係,又可說是民主陣營現今的「核心」。如果川普再次當選,有《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分析認為他的第二任期可能會對大西洋關係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我們需要觀察民主與獨裁對抗的國際格局會不會因此弱化,國際格局會不會朝多極化(multi-polarity)發展,進入以群雄爭霸為特點的大國政治新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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