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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解放軍火箭軍的東風-17，是全世界第一種可搭載難以攔截的高超音速滑翔載具（HGV）彈頭的戰區飛彈，足以威脅勢必協防台灣的駐沖繩美軍。（歐新社）
◎費學禮（Richard D. Fisher, Jr.）
在人類的世界裡，三角關係往往是不穩定的，除非其中兩方重建以往的關係，或者發展出另一種關係。中國的核武發展已經顛覆了之前美國和蘇聯／俄羅斯的雙邊核武競爭與穩定。然而，中國卻不願建立一個新的三邊核穩定機制，導致美國及其盟邦與包括台灣在內的夥伴，被推向一個超級強權戰略競爭的新時期。
川普推動 三大核武強權軍備談判
雖然中國冠狀病毒大流行重創美國經濟，明尼蘇達州非裔男子佛洛伊德（George Floyd）因白人警察執法過當而死的悲劇，引爆遍及全美乃至全球的抗議與騷亂，政治兩極分化進一步導致情況雪上加霜，但值得稱許的是，川普政府今年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與俄羅斯和中國接觸，嘗試推動此前從未追求過的目標：全球三大核武強權之間的軍備管制談判。
當前的事態有點緊迫，因為二○一○年簽署的「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New START Treaty）將於二○二一年二月五日到期，美國和俄羅斯可各自部署最多一五五○枚核彈頭的限制即將失效。在此之前，由於俄羅斯並未遵守條約，川普政府在二○一九年二月一日宣布，暫停履行一九八七年簽署的「中程核飛彈條約」（INF Treaty）義務，意味著美俄雙方如今都可以建造射程五百公里到五千公里的新型飛彈。
然而，中國的飛彈威脅才是最迫切的問題。美國官員指出，過去十年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飛彈部隊已經擁有二二○○枚「中程核飛彈條約」射程的戰區彈道飛彈和巡弋飛彈，取得亞洲地區的飛彈戰力優勢。六月中旬，中國央視播出的畫面證實，中國人民解放軍火箭軍（PLARF）已將射程一七○○公里的新型東風-17型飛彈，部署到靠近北韓邊境通化市的基地。東風-17是全世界第一種可搭載難以攔截的高超音速滑翔載具（HGV）彈頭的戰區飛彈，足以威脅勢必協防台灣的駐沖繩美軍。與此同時，中國火箭軍也已開始大量增產新型洲際彈道飛彈（ICBM）。
二○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但尚未就任前，他就透過「推特」表達他對核穩定逐漸失衡的不滿：「美國必須大幅強化並擴張其核能力，直到這個世界意識到核武的重要性為止。」
一九九○年代初期以來，歷屆美國政府都嘗試過與中國秘密討論核穩定問題，但川普將其公諸於世。在二○一九年二月五日發表的「國情咨文」（State of the Union）演說中，川普呼籲俄羅斯和中國就一項新的條約展開談判，以取代失敗的「中程核飛彈條約」，接著又在二○一九年八月二日透露，他已和俄羅斯與中國政府領袖「討論過」這項構想。二○二○年二月底，川普政府在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披露，已邀請俄羅斯和中國商討核武管制議題。今年五月七日，媒體披露川普再次致電俄羅斯總統普廷，建議將中國納入新的裁減核武談判。針對即將在明年到期的「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美俄兩國將於六月廿二日在奧地利維也納展開新一輪核武管制談判，中國雖受邀，但已表明拒絕參加。
解放軍洲際飛彈 進入生產高峰期
數十年來，中國一貫拒絕參加所有可能影響其核武戰力的軍備管制談判。北京當局一再重申，中國的核戰略為自衛防禦性質，目的是為了遏阻他國的核攻擊，奉行「不率先使用」（NFU）核武器的政策，並重申其核武戰力與美俄相去甚遠，若要邀請中國參與裁軍談判，美俄必須先削減自身的核武庫存。可是，在當前的亞洲，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打造出規模最龐大的飛彈武力，囊括可攜帶核彈頭的彈道飛彈及巡弋飛彈，以及可搭載核彈頭或傳統彈頭的兩用彈道飛彈及巡弋飛彈。二○一一年，已經退役的前俄羅斯戰略火箭軍參謀長艾辛（Victor Esin）估計，中國可能擁有五百到六百件戰術核武器。
儘管中國人民解放軍在洲際彈道飛彈的研發上長期落後，如今卻正處於洲際飛彈研發和生產的高峰期。二○一九年，美國國防部研判，中國火箭軍擁有「九十枚」陸基洲際彈道飛彈。大多數公開消息來源則估計，中國擁有三百到四百枚核彈頭。目前，中國人民解放軍正在部署、生產或研發六種陸基洲際彈道飛彈，包括東風-5B、東風-5C、東風-31A、東風-31AKG、東風-41公路機動版與東風-41鐵路機動版等，以及兩種潛射彈道飛彈（巨浪-2型和巨浪-3型）。其中五種飛彈可攜帶多枚彈頭，包括東風-5B（三枚）、東風-5C（十枚）、東風-41公路版／鐵路版（六到十枚）和巨浪-3型（三到六枚）。
北京力拚核武優勢 阻美協防台灣
在一再拒絕參加新的核武裁減談判的同時，中國最高層級的官方媒體卻呼籲大力發展核武軍備。五月八日，中國共產黨喉舌「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聲稱，「中國需要在較短的時間裡將核彈頭數量擴大到千枚的水平。」他還呼籲「至少要有一百枚東風-41戰略導彈」，以「抑制美國的戰略野心和對華衝動。」無論如何，中國的一些非官方消息來源指出，一個中國火箭軍飛彈旅編制，或將從十八枚飛彈擴大到六十枚，顯示中國部署數千枚彈頭，並採取「主動」（active）或「實戰」（warfighting）核戰略的可能性已大為提高。
中國擴充核武軍備的作為符合其主要戰略目標，因為中國必須在核武戰力上與美國平起平坐，甚至凌駕其上，才能阻止美國協防台灣免於解放軍入侵。若不能控制台灣、摧毀其民主體制，中國就不能稱霸亞洲。中國共產黨要實現到二○五○年擁有世界最強大軍事力量的目標，成就全球新霸權的「中國夢」，核武優勢也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
然而，即使俄羅斯最終也會受到中國的威脅，莫斯科當局目前並未在敦促中國參加談判上發揮作用。六月九日，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雷雅布可夫（Sergei Ryabko）表示，俄羅斯不會協助遊說中國加入新的核武管制談判，聲稱此乃中國的「主權」選擇。不過，莫斯科的城府可能更為深沉。過去十年來，俄中兩國不斷加強戰略軍事合作。雙方在二○一六年和一七年接連舉行聯合司令部飛彈防禦演習。俄中兩國或許也在規劃飛彈「進攻」合作，此舉意味著中國的核武戰力愈強大，對俄羅斯愈有利，因為俄國也正在急速推動其核武力量的現代化。
美新飛彈傳統彈頭版本 應該援台
這一切都表明，有必要鼓勵中國和俄羅斯展開認真的談判。川普政府顯然試圖說服中國，加入與俄羅斯的新一輪核武管制談判。但也可能是川普早在二○一六年就有先見之明，美國必須推動其核武戰力的現代化和大幅擴張，才能震懾俄羅斯和中國，使兩國意識到削減核武器符合其利益。面對中國和俄羅斯在戰區飛彈與戰術核武器方面的危險優勢，退出「中程核飛彈條約」為美國提供了反制這項威脅的機會。到了二○二三年或二四年，美國可能已經部署可攜帶戰術核彈的新型戰區巡弋飛彈，以及新型彈道飛彈和高超音速飛彈。華盛頓已經針對這些飛彈的部署和一些亞洲盟國進行協商，雖然其中許多可能是部署在美國海軍的艦艇和潛艦上，但美國也有必要向盟邦及台灣等夥伴提供這些飛彈的傳統彈頭版本。
（作者費學禮為美國智庫「國際評估與戰略中心」資深研究員。國際新聞中心陳泓達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