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文化週報》誰說他們是暴徒 他們只想自由・飛 ◎李惠仁

香港反送中抗爭6個多月來,黑警、暴警事件頻傳,示威民眾拿來抵禦催淚瓦斯的口罩染上鮮血成鐵證。(李惠仁提供)

文◎李惠仁 劇照◎李惠仁提供

香港反送中示威者不是暴徒,而是為了自由民主抗爭的鬥士。(李惠仁提供)

約好了七點鐘一起吃晚餐,他們遲到了。過了半個多小時,幾個年輕人才出現在眼前,他們的衣著與談吐就是20歲的尋常年輕人,實在完全沒有辦法和電視畫面當中那些身穿黑衣、戴防毒面具的抗爭者聯想在一起。他們真的是我們想要找的「勇武派」嗎?

場景一》 百元熱炒店 苦酒配Telegram

原來,他們遲到的原因是「睡過頭」,來到台灣,住進旅館,幾個月累積下來的瞌睡蟲,全部跑了出來,他們足足睡了20個小時。怕他們肚子餓,我點了滿桌下飯的熱炒,只不過,他們的筷子一直沒動,只顧喝著40度的Whisky。他們的下酒菜,不是桌上的客家小炒、三杯中卷,而是Telegram上的訊息;但是,這些不斷從香港街頭傳來的訊息,一點都不下飯,只能搭配苦酒。

場景二》 醫院不敢去 藥局買不到藥品

23歲從護理系畢業不久的Karen,因長期接觸催淚彈,她的臉部與皮膚已經長滿了紅疹,咳嗽也都咳出血絲。透過濟南教會的安排下,她來台灣就醫。候診的時候,她跟我說,之所以參與第一線的醫療救護工作,是因為從六月份開始,香港警察大規模、高調的到公立醫院搜捕示威者,導致受傷的民眾不敢到醫院就診,只能自行到藥房購買藥品,「但是導演,香港的藥房根本買不到藥,為了中國水貨客,他們現在只賣奶粉跟尿布啊!」

在香港街頭的前線,很多醫護人員跟Karen一樣;禮拜一到禮拜五,認真在醫院上班,禮拜五晚上一直到禮拜天深夜,他們在街頭救人,於是,香港警察把他們定位成「懂得醫療的暴民」,他們吃的催淚彈、塑膠子彈與布袋彈,一點也沒有比別人少,這是他們的日常。

場景三》 紅磡殯儀館 何處是我手足

在街頭,25歲的Ada已經算是年紀大的,在她的team裡面,年齡最小的是15、16歲的中學生。他們一看到我就問:「導演,831香港地鐵太子站有人被警察打死,你相信嗎?」「你相信香港有人被自殺、被失蹤嗎?」我們當然相信!因為,台灣也經歷過相同的狀況。來台就醫的期間,Ada說她想看看台灣爭取民主自由的軌跡,於是,我帶她們去參觀「白色恐怖景美紀念園區」、「白色恐怖時期六張犁亂葬崗」以及「鄭南榕紀念館」。

當我們走入六張犁的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第一墓區時,Ada突然問我說,導演:「你知道紅磡嗎?」我回答:「我知道,那是歌手舉辦演唱會的聖地。」Ada接著說:「紅磡體育館附近也是殯葬業的集散地,那邊有一個紅磡殯儀館,你知道嗎?」我說:「不好意思,這個我不知道。」原來,Ada為了找尋失蹤的「手足」,這幾個月來,她們時常流連在紅磡,不是為了聽演唱會。

場景四》 坐牢太遙遠 小命隨時難保

Ada畢業於香港大學政治學系,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典型的香港上班族。她的家庭非常單純,從小與做生意的母親相依為命,六月份「反送中」抗議行動開始後,媽媽希望她在還可以選擇的時候,趕快離開香港。但是,Ada卻辭掉了薪水優渥的工作,選擇留在香港街頭。這幾個月來,她受了五次的傷,每一次,都不敢讓媽媽知道,直到最近一次,傷了脊椎,X光片被媽媽發現了,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哭,後來,媽媽跟Ada說:「這條路是妳自己選的,不論受了多少傷、被判刑多少年,千萬不要死!」

當導覽員帶著我們走到新店軍事監獄押房的時候,我問Ada:「有想過,有一天,妳可能也會成為香港的政治犯嗎?」她回答:「從沒想過。」我問:「為什麼?」Ada回答我說:「我想的是,我們什麼時候會被殺,而不是成為政治犯這件事。」

場景五》 致敬鄭南榕 護民主不必規矩

「鄭南榕紀念館」應該是她們感觸最深的地方,她們隨俗的把香菸放在總編輯室前的窗台,向爭取「100%自由」自焚殉道的鄭南榕,致上最高的敬意。

在紀念館,Ada想起在抗爭過程中過世的「手足」,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看到這群年輕人,我很心疼,問她們:「可以怎麼幫助香港?」Ada說:「拜託台灣千萬要守住得來不易的民主與自由,千萬不要相信中國!」

聽到Ada這句話,你會把她們當暴徒嗎?暴徒應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是,怎會去擔心台灣能否守住民主與自由?政論節目名嘴口沫橫飛說著:「台灣就是太民主、太自由,才會那麼亂、那麼沒效率。」我腦中浮現了一句話:「民主是蜿蜒曲折的道路,自由的邊界必然不規矩。」(導演)

《自由.飛 》今日香港,明日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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