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富舜醫生
2014年柯文哲參選台北市長的選舉，為台灣政治動員帶來了嶄新的模式，也揭示了「跨選區、全國捐款」這一特殊現象背後的動員邏輯。作為當年的焦點候選人，柯文哲的選戰突破了台北市的區域範圍，成功吸引來自全台不同縣市的捐款與支持，這種現象被學界稱為「外溢效益」。
2014年柯文哲參選台北市長的選舉，為台灣政治動員帶來了嶄新的模式。圖為柯選前出席青年城市志工團之夜，青年朋友擊掌加油。（資料照）
2020年，我與政治學者王宏恩教授等人，共同發表於《Issues & Studies》的研究《Mobilizing Sophisticated Donors: What Candidate Facebook Posts Do Attract Intra-and Inter-District Donations?》，深入分析了柯文哲在2014年選舉中的線上捐款資料，探討其動員模式與背後驅動力。研究僅使用柯文哲的網路線上捐款數據，分析了14838筆捐款記錄及296篇臉書貼文，準確呈現了社群媒體與捐款行為之間的影響關係。
研究顯示，柯文哲的捐款模式呈現明顯的外縣市動員效應——64.7%的捐款來自外縣市，金額占比達57.7%。有趣的是，超過80%的捐款集中在候選人發布臉書貼文後的半天內，顯示社群媒體在即時動員上的影響力。研究進一步指出，與削減預算或行政改革等政見相關的貼文，對捐款數量的影響並不顯著；反之，涉及轉型正義或白色恐怖等意識形態議題的貼文，顯著增加了綠營執政縣市的捐款人數與金額，而藍營執政縣市則無明顯變化。此外，每當柯文哲直接發布需求捐款的貼文時，無論是本地或外地，捐款數量都會同步上升。
這項研究突顯了柯文哲選舉中的「外溢效益」：透過社群媒體將地方競選議題提升為全國性價值討論，當時我們成功動員了來自不同縣市的選民捐款。無論是透過線上捐款還是其他形式的政治獻金，當時柯文哲團隊不僅有效募集了資金，也鞏固了自身的意識形態定位。
2014年的台灣，對柯文哲的期待，像是一場社會集體的夢。圖為柯文哲到外縣市非常認真地聽取現場解說人員導覽。（資料照）
然而，這樣的模式也帶來一些挑戰。一方面，2014柯文哲團隊的經驗顯示，候選人可以通過強化意識形態訴求與利用社群媒體的影響力，迅速吸引全國選民的支持與捐款；另一方面，過度依賴意識形態動員可能導致議題討論的失衡，甚至加劇社會的對立。此外，當捐款成為選舉的重要政治動能來源時，如何監管這些捐款的透明度與合法性，將是臺灣民主政治需要面對的重要課題。
柯文哲「外溢效益」2014的成功經驗，在當前的政治背景下，尤其值得反思。作為第三勢力的代表，柯文哲與民眾黨多次試圖動員全國支持者。然而，圍繞柯文哲的金流與政治透明爭議，使得外界對其是否能維持過往形象的純淨性產生疑問。這些爭議同時提醒我們：選民是否會因候選人的意識形態訴求而忽略其治理能力與誠信問題？
柯競總財務長李文宗及李文兄妹二人，早已供出柯文哲實質掌握木可公關公司、眾望基金會、新故鄉協會。（資料照，本報合成）
此外，隨著社群媒體在政治動員中的角色越來越重要，當前的政治人物如何負責任地利用社群平台，避免單一議題過度動員激化意識形態對社會穩定的潛在危害？全世界對政治透明度的要求日益提高，如何強化對政治獻金的監管，確保政治過程的公平性，從違規違法到錢權勾結，圖利、貪瀆、出賣國家民眾資源等惡行，也成為當下亟需解決的挑戰。
10年前，2014柯文哲市長選舉經驗，不僅是一次地方選舉，更是一場現代政治與線上動員結合的成功範例。但它也提醒我們，政治透明與誠信始終是檢視候選人的核心標準。在未來的選舉過程中，我們需要更加警惕那些可能被意識形態吸引的「捐款」，並審慎思考它背後的真正動機。最終，民主政治應該引領社會向更公正透明的方向邁進，而不是淪為情緒與分裂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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