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瞭望之窗》平壤橄欖枝、首爾走鋼索、華府走著瞧

過去韓國保守陣營的大統領較為「配合」美國對平壤的政策,不會允許文在寅過度討好金正恩。但今天的北朝鮮在軍事力量與對美國構成的安全威脅上,更甚以往。文在寅為了國家利益與人民安全,絕不能讓情勢失控,給川普決定用軍事手段解決平壤的機會,因為犧牲的將是數百萬韓國人民。所以說,文在寅在走險棋一點都不為過。

托克維爾

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在新年送給韓國大統領文在寅一份大禮物,拋出願意派團參加二月在韓國平昌舉行的冬季奧運,如獲至寶的文在寅立即啟動雙邊熱線,一方面獲得平壤答應9日在板門店進行中斷兩年的南北韓高層會談,另一方面得到美國總統川普首肯,在冬奧舉行期間,美、韓不會進行例行性的聯合軍事演習。但白宮新聞稿還是替愛面子的川普保留顏面,僅稱不進行軍演的目標是「去衝突化」,不是暫停或取消。國防部長馬提斯隨後也表示這是出於後勤考量,而不是政治姿態,在冬季帕運結束後,軍演就將恢復舉行。美國對於反覆無常的金正恩太過瞭解,當然不會過於一廂情願。

這場戲劇性的轉折,乍看之下是金正恩出險招,文在寅接招成了主角,美國在國際期待、務實考量或短期內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也不能單獨反對,但未來發展仍是充滿變數。尤其眾人皆知金正恩表面上釋放橄欖枝的背後算計,就是要分化離間美韓關係,爭取至少三個月的喘息時間,疏解國際經濟制裁發酵的壓力。此點華府與首爾都公開重申彼此關係不容裂解。但出身韓國進步陣營、又長期主張對北朝鮮推動和解「陽光政策」的文在寅,無論是基於自身政治信仰也好,又或者是不想在這場賽局裡被邊緣化,如今站上朝鮮半島這場外交舞台的鎂光燈焦點,更像是走在鋼索上,看似風光,卻暗藏風險。

金正恩表面上釋放橄欖枝的背後算計,就是要分化離間美韓關係,爭取至少三個月的喘息時間,疏解國際經濟制裁發酵的壓力。(REUTERS)

首先,美國絕對不容許被孤立於南北韓兩造的談判之外。

白宮重申美國對北朝鮮政策不會改變,也就是誠如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莉所言,如果平壤不終止其核武,美國都不會將任何對話當真。因此川普政府對於兩韓恢復對話的舉動表面上支持,但也只限於冬奧這個特殊情況。華府更深知平壤此舉旨在破壞美韓同盟,所以更不會視金正恩此舉為真正善意的釋出,不僅仍會對其聽其言,更要觀其行。

而且,以暫停軍演換取北朝鮮暫停軍事恫嚇與發展核武,原本就是中國提出、俄羅斯附和,韓國默許的「雙停」模式。這涉及美、中、俄、韓各自的外交算計,美國早已公開否決。但平昌冬奧讓此模式得以成型,未來會否成為慣例,或是讓中、俄、韓等國的訴求更具正當性,都會給華府帶來壓力。果真如此,亦可能加深美韓之間的嫌隙。

畢竟,過去韓國保守陣營的大統領較為「配合」美國對平壤的政策,美國對於自金大中、盧武鉉到文在寅等韓國進步陣營的總統向來力求與北朝鮮進行和解的基本立場知之甚詳,也不會允許文在寅過度討好金正恩。今天的北朝鮮在軍事力量與對美國構成的安全威脅上,更甚以往。去年金正恩成功進行兩次長程洲際彈道飛彈試射以及進行第6次號稱氫彈試爆,就算是能力尚未成熟到能夠直接攻擊美國本土,但進展的速度飛快也讓華府與全球感到震驚,金正恩更不時以此炫耀,並作為強化內部民族主義的動力。因此,終止核武與洲際飛彈的發展是美國的終極目標。但文在寅為了國家利益與人民安全,絕不能讓情勢失控,給川普決定用軍事手段解決平壤的機會,因為犧牲的將是數百萬韓國人民。所以說文在寅在走險棋一點都不為過。

終止核武與洲際飛彈的發展是美國的終極目標。但文在寅為了國家利益與人民安全,絕不能讓情勢失控,給川普決定用軍事手段解決平壤的機會,因為犧牲的將是數百萬韓國人民。所以說文在寅在走險棋一點都不為過。(AP)

更何況,縱使文在寅成功斡旋了北朝鮮參加冬奧來換取美韓暫停聯合軍演,也不能保證9日的會談能夠化解平壤更進一步的要求。例如,平壤可能要求美國撤出部署在韓國境內的轟炸機與戰略武器,但美國在韓國的軍事部署有其自身戰略考量,是否要對北朝鮮採取軍事行動也有自我決定權,不會因為文在寅去年表示韓國有否決權而有所改變。因此如果平壤的高層代表進一步提出文在寅無法承諾的條,他要如何說服川普才是難題。

尤有甚者,文在寅政府極力想要重新開設2016年1月前政府朴槿惠關閉的開城工業區。文在寅若是為了向平壤示好,逕自做出此一決定,將嚴重違反美國主導的對北朝鮮經濟制裁行動。

總之,文在寅面臨的是一場外交抉擇。一方面他必須善用此一機會,找出能夠確保降低朝鮮半島緊張情勢與潛在衝突的出路。但另一方面,他又沒有太多空間能夠發展較具獨立、有保證性,且不會違背美國現行政策目標的作法。更重要的是,他的對手金正恩也是精明的權謀家,如果玩到最後,文在寅無法實現金正恩的條件,後者仍然可以另闢蹊徑,改採硬手法,繼續挑撥各主要國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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