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瞭望之窗》北朝鮮飛彈試射的目的與風險

金正恩和川普一樣,都是熱衷於「交易」的領導人。金正恩深刻了解川普的談判哲學,那就是要不斷累積籌碼,搭配適時的處虛張聲勢或言行恫嚇,目的都只是為談成一筆對自己最公平、最有利的交易。

托克維爾

沈寂了兩個多月,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終究還是不甘寂寞出了手,於11月29日凌晨進行今年第三次的洲際彈道飛彈試射。習近平10月底必須處理十九大政治議程,金正恩暫時休兵,算是給老大哥面子。緊接著11月初川普又要到亞洲進行訪問,三個航母戰鬥群隨侍在側,金小胖也懂得自制。但29日的最新試射,再次攪動一池春水。

氣急敗壞的美國總統川普立即展開「熱線外交」,其中最關鍵的對話人物,就是11月初才在北京用「升級版國是訪問」層級接待川普的中國家主席習近平。川普要求習近平竭盡所能説服北朝鮮終止挑釁行為與核武發展。

在29日北韓進行洲際彈道飛彈試射後,川普要求習近平竭盡所能説服北朝鮮終止挑釁行為與核武發展。(AFP)

還記得川普在北京和習近平商討朝鮮半島情勢後,曾經透露「即將有事情發生」。事後證明,川普又被習近平擺了一道。的確,北京「川習會」後,習近平派遣特使宋濤前往平壤斡旋,也暫時關閉中、朝邊境鴨綠江的橋樑以及北京飛平壤的中國民航班機。但據了解,金正恩給宋濤吃了閉門羹,也不在乎北京做做樣子給川普看的舉動。

情報傳到川普耳中當然憤怒,進而再次宣布將北朝鮮列入資助恐佈組織的國家名單。金正恩則順勢進行洲際彈道的發射,而且選在冬季較少試射的時機點,更是逼近二月將在韓國平昌冬季奧運舉行日期,再加上外界炒作這次成功試射,提升平壤可以用洲際飛彈攻擊美國本土的能力,難怪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莉語帶威脅,不惜摧毀北朝鮮。一時之間,美國會否更為傾向對北朝鮮採取軍事攻擊的揣測又甚囂塵上。

北韓於11月29日凌晨進行今年第三次的洲際彈道飛彈試射。(AFP)

但川普是否對金正恩動武,需考量的還是一連串老問題:能否一次完整斬首金正恩、摧毀所有核武與飛彈軍事設施?一旦平壤報復,韓國人民的死傷、乃至日本要付出的代價要如何估算?更遑論,北朝鮮垮台或遭美國擊敗、繼而佔領,又豈是中國所能容忍和接受?甚而朝鮮半島戰火開啓,對區域和全球政、經、安全情勢的衝擊該如何承受?

川普政府之所以依然強調要以更嚴厲、全面制裁措施來報復平壤的飛彈挑釁,除了開戰的代價太高、變數太多,另一層重要考量就是北朝鮮對美國本土的安全威脅有多嚴重?歸納多數軍事和情報專家的研判結果,北朝鮮的洲際彈道發展能力確實有所快速提升,但仍屬測試改良階段,縱使攜帶小型核武彈頭,能否順利通過重返大氣層的考驗仍有待觀察。

「理論上」其射程可達美國東岸的華府,但仍過度危言聳聽,因為「運作上」還有許多關卡需克服,更別說還要考慮美國的飛彈攔截系統。因此,如果美國本土國家安全尚未面臨立即而直接威脅,單憑美國為了保護其亞太盟邦就逕行對平壤先發制人動武,恐怕只會讓情勢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在此思維下,現行仍維持經濟制裁施壓、軍事實力嚇阻,以及外交結盟制衡誠屬自然。唯一的變數就是川普本人對情勢的認知是否清楚,以及他的國安團隊能否理性、務實提出政策建議。否則這就可能造成誤判。

川普政府之所以依然強調要以更嚴厲、全面制裁措施來報復平壤的飛彈挑釁,除了開戰的代價太高、變數太多,另一層重要考量就是北朝鮮對美國本土的安全威脅有多嚴重?(EPA)

但另一方面,如此發展正中金正恩下懷。因為「維繫政權存活」是其首要戰略目標,爭取時間精進其核武和飛彈技術為戰術手法,對外營造相關各造危機感,離開各造的團結,對內又可深化民族主義、鞏固金氏領導。即使最終仍是走上談判桌,金正恩籌碼更加充足,可以要求美國承認北朝鮮為核武國家,也可以暫時承諾不用洲際彈道飛彈挑釁。金正恩的殺手鐧還可以退出談判,再爭取時間。對金正恩而言,逼美國對其開戰絶對是下下策,因為它危害到「維繫政權存活」的最高目標。

或許到頭來,川普會發現,原來金正恩和他自己一樣,都是熱衷於「交易」的領導人。金正恩深刻了解川普的談判哲學,那就是要不斷累積籌碼,搭配適時的處虛張聲勢或言行恫嚇,目的都只是為談成一筆對自己最公平、最有利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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