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攝影◎記者何宗翰
裸露的女陰能夠擺脫肉體的官能感,成為單純的日常風景或山水嗎?
藝術家張璧蘭的「不毛之地」系列作品讓美麗的花從身體裡面長了出來,遠看像是一棵棵盆景,花器上印有花磚紋路,近看才發現花都是從陰毛處生長出來,突然意識到她畫的是女性的陰部。
「成長的過程中曾經遇到性騷擾,以及言語上不尊重。」張璧蘭說,高中時被男生跟蹤到家裡,他人先是質疑:「怎麼會被人家跟蹤?是不是有跟他說話?」明明受了欺負,還被責怪說:「女孩子就是要聽話、就是要保護自己。」
張璧蘭說,那時候心裡很多憤怒、委屈,都化為繪畫素材,「一開始畫身體的時候,畫的是自己,但會把頭部去掉,希望觀者覺得這是女性共有的身體。」
「直到24、25歲才漸漸理解,那些情緒來自對社會不夠理解,我就是漂亮的女生啊,就算被人騷擾,也能成熟到自己面對。」張璧蘭說,後來覺得不需要一直把情緒放在畫裡,跟觀者有共鳴比較重要,一直困在所謂的女性意識或是自我中,都是非常偏頗的。
女體畫上毛髮 詮釋性權力
英國藝評家約翰.伯格在《觀看的方式》書中提到歐洲的裸體畫向來不畫女性的毛髮,「因為毛髮與性權力有關,與熱情有關。畫中女性的性熱情必須減到最低,這樣才能讓那名男性觀畫者感覺他獨佔這種熱情。」張璧蘭於是找了很多歐洲畫來看,「果然,多數女性都被畫得很乾淨、很光滑,一直到現在,很多女體畫還是無毛。」
張璧蘭的「不毛之地」系列由此開展,「字面上意思是沒有毛、沒有生命,但我想畫的是生長,呈現出一種反差,我要表現出身體的隱私部位。」
張璧蘭的作品《不毛之地─紫霄》靈感來自一位插花師,構圖時會先確定要畫薑荷花,再決定底座身體的形狀,接著一筆一筆畫上花磚紋路,整體感覺都要和花一致,最後也最重要的就是:畫上毛髮。
張璧蘭使用水干和礦物顏料畫在蠶衣宣上,作為身體與植物結合的質地,大學時期學水墨專業,她也借用文人畫、山水畫的形式,畫出女體的肉山水,作品《肉毛山》像是庭院的假山造景一角,肉色的山以多肉植物點綴,但若隱若現的毛,卻暗示這是私密處延伸的景色。
「花是肉體成為風景的植被,也是身體上盛開的顏色。」張璧蘭說,她希望畫能將隱私的部位表現出來,好像有點暗示,其實不帶任何隱喻,就是中性的、卻很漂亮的日常風景。
《花是你身體的顏色》張璧蘭個展
●時間:即日起至4月25日
●地點:沃沃美學(新竹市西門街258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