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開講》重症照護悲歌?「弱弱相殘悲劇」的番外篇

方浩鍵

有媒體日前刊登「弱弱相殘悲劇」報導內容:印籍看護阿蒂不滿雇主沒讓她吃三餐,把氣出在全身癱瘓、呈現植物人的被照護者身上,多次尿在鋼杯強灌被照護者喝飲,導致被照護者嚴重嗆咳高燒命危,犯後辯稱「有靈魂入她體內」才下手;檢方依殺人未遂起訴阿蒂,求刑五年。

圖為外籍看護示意圖,人物與本文無關。(資料照)

透過新聞導讀,閱聽大眾能簡易建構檢察官起訴本件對犯罪動機「弱弱相殘」的合成邏輯;也就是阿蒂之所以產生加害被照護者的「殺人不確定故意」,是源於雇主供餐不足或無法喘息的過勞導致認知閉鎖。

然而如果比對阿蒂在檢察官起訴前二個月,透過同鄉網紅接受印尼媒體訪問,宣稱自己在台灣轉換「55」個雇主,用類似方式,「55」次強灌被照護者喝尿,駭人聽聞的內情恐怕並不單純。

如果真相誠如已偵結的犯罪事實,合理懷疑被揭露的是否只是犯行的「隧道視野」?潛藏的隱憂則是,不作為的外勞政策及官僚體系,還會衍生多少被害人?而被害人是否亦包含阿蒂本人?

環視整個聳動的案件中,不論對被害人或加害人欠缺二個程序保障:

1、在被看護者為絕對弱勢的情況下,無論任何的理由,都不應該有疑似虐待的行為發生;尤其是幾乎全無自救能力的重症被照護者,顯已非單純國籍的問題,而是對病患的基本人格尊重。類似的案件適用於「家庭暴力加害人處遇計畫規範」:案發後是否有社工介入行政調查,協助司法釐清事件全貌,輔導被害人家屬走出傷痛?加害人同樣需要心理處遇及相關危險評估,以提供未來法院量刑參考。又勞動單位是否有朔源清查,阿蒂入境後轉換多少雇主?轉出原因?以及其他被照護者是否曾有異常發生?

2、根據報導,不論是阿蒂接受網紅訪談,講出令人瞠目結舌的入境後還強灌其他「55」名被照護者喝尿的驚世言論,或其本人在偵查程序中自白「有靈魂入她體內」等行為,均呈現妄想、認知扭曲等缺乏現實感的精神狀態,則偵查中是否有辯護人為其辯護?遑論阿蒂是外國人更涉犯5年以上的重罪,起訴書中提及的「社會結構性不平等」,是否也體現在其訴訟權利的弱勢上?

外國人違反我國法律自應接受司法審判;但進監服刑並驅逐出境後,犯罪就能嚇阻?被照護者受虐的問題就不再發生?

被照護者遭戕害的社會案件,碰撞的核心議題均顯露:勞動部長期以來除未就勞資和諧謀求最大可能均衡,在被照護者權益保護上亦缺乏積極性作為。

尤有甚者,按就業服務法相關規定,就算本件中已起訴的阿蒂,在司法一審判決前,仍然可以持續在台從事看護工作;而缺乏高風險族群控管的通報機制及鑑定、評估之客觀審查標準,類似有精神疾患的外籍看護,是否可能在訴訟、經濟等多重壓力下再入歧途?阿蒂口中「55」的語意線索,或許只是在透露其不勝枚舉的轉換雇主過程,但在當今缺工嚴重的疫情期間,類似案例仍有可能不停在人力市場間被媒合、轉換,著實令人捏把冷汗。

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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