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明
台大公衛院與彰化衛生局合作的「萬人新冠病毒血清抗體研究報告」，在8月8日就先預告，初步結果認為「台灣社區有隱性感染，殆無疑義」，並說正式報告將在8月25日出爐。不料23日晚間以行政作業不及喊卡，但26日又宣布將在27日上午公佈結果。這期間因為該報告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經費來源及醫學試驗倫理問題，引起很多討論，甚至造成藍綠政治攻防。一篇論文研究可以搞得像是熱門八點檔連續劇，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社會各界都認為這個論文是台大公衛院所主導，但真相並不是如此。嚴格而言，此一大規模檢測，只是前院長詹長權與陳秀熙兩人「私人的研究」，與公衛院其他教授、甚至公衛院院方都毫無關係。只是研究者以台大公衛院的身分掛名，在習慣上外界會以「台大公衛院的研究」視之。這是學界難以避免的情形，既然是以台大公衛院掛名，公衛院就脫離不了關係，所有紛擾也只能夠概括承受。
「萬人新冠病毒血清抗體研究報告」因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經費來源以及醫學試驗倫理問題，引起很多討論，甚至造成藍綠政治攻防。（資料照）
8月25日《自由廣場》成大醫院李道真醫師〈醫學研究報告不全然需要同儕審查〉乙文，竟離譜的將該論文的臨時喊卡，歸咎於「新任公衛院長鄭守夏的命令」。因鄭守夏接受訪問時，認為論文如果在期刊發表後再對外公開，會比較適當。但媒體記者顯然將此發言簡化為「鄭院長認為，報告確實應該接受同儕審查再發佈」。
筆者覺得這是非常錯誤的認知。從新聞報導資料看，鄭院長只是發表他個人的看法，而這個看法，很多專家後來都支持，例如台大兒童醫院的黃立民院長、指揮中心李秉穎教授。我想鄭守夏院長顯然跟很多人一樣，對某些細節，包括人體實驗的倫理問題、經費來源，都不是很清楚。但他剛上任不到一個月，怎麼有權力去決定這篇實際上並不代表台大公衛院官方的報告「應該」喊卡？
對一個全台灣最權威的公衛學院來說，這次紛擾確實造成很多傷害，而且也有很多派系鬥爭的傳言。但我猜公衛學院官方真的也是「有苦說不出」。
成大李醫師在文中認為：「鄭院長以該論文未受同儕審查、所以不宜公布，這理由令人汗顏」。個人覺得這真的是斷章取義，混淆視聽。因為鄭院長只提到，能夠在期刊發表後再公布比較好，可信度更高、權威性也大。而能夠發表在期刊，當然要經過同儕審查（peer review）。
其實鄭院長只要向記者說：「我覺得等期刊發表，再向社會報告比較好」，他根本不需提「同儕審查」這四個字，因為這四個字本來就包含在期刊發表的原則裡面。一提出來就被人家亂挑語病、見縫插針。就像當時阿中部長只要說：「此事衛福部將會做一些調查」就好，根本也不需要講「政風」兩個字。結果白白挨罵了兩天。
李醫師離譜的是，指出「同儕審查可能要求修改或刪除內容，那我們是不是就看不到原始的數據和結論？一旦審查結果遭到拒絕刊登，那一切真相豈不石沉大海了？」但一篇論文如無法通過同儕審查而刊登期刊，很可能是它的公信力不夠、內容不夠嚴謹。換言之也可以說是「不及格」，既然是這樣還有什麼價值再公佈給媒體？
醫學研究要發表，有幾個途徑。若是要在期刊刊登，同儕審查當然是跑不掉。若是要在學會發表，當然這個程序就免了。但若是自己要開記者招待會發表，那要怎麼做，其實也更沒有人限制你。只是站在醫學的嚴謹角度看，不管用哪一種方式，真實誠懇，並思考對社會大眾是否有幫助，而不是為了自己知名度，也要有社會責任、不要製造民眾恐慌，這才是一位醫療工作者更需要的。
李醫師誤以為，鄭院長以需要同儕審查才可以向媒體公布為由將公佈喊卡，他說身為校友而為此感到汗顏。個人覺得他該汗顏的是，為什麼詹院長、陳教授的論文問題，會引起社會這麼多的紛擾與譴責。
（家醫學會創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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