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漫遊藝術史》藝術是一場性別角力賽嗎?

在這龐大的藝術學科中,一開始焦點幾乎以男性為中心,男性藝術家被視為天賦異秉的天才。女性藝術家和其作品卻很少被正視,甚至認為無法與男性的作品相比較。之所以如此,主因是社會瀰漫著陽剛創造力與陰柔劣根性的迷思。

◎冷

2017年由美國好萊塢女星Alyssa Milano發起反性侵、反性騷擾的#me too運動,延燒至許多國家,讓被塵封的過往傷痛一一浮現,目的是喚醒社會的注意,呼籲受害者停止沈默,勇於為自身權利發聲。例如,日本攝影家荒木經惟(Araki Nobuyoshi, 1940-)的繆思KaoRi,最近公開指出荒木經惟對她的剝削和壓迫,以及她因為被有色眼光看待,在生活上受到許多批評。若先撇除兩者主僱之間的利害關係,關注在攝影者、被攝者與作品,我們便會發現觀看的行為,攸關性別意識和性別權力關係。藉此,我們來回顧一下性別研究在藝術史的發展。

KaoRi, Love, 2007, Acrylic paint over two black and white prints, 22 × 36 in; 55.9 × 91.4 cm.

藝術史的任務是分析及詮釋藝術作品,也探討藝術的生成條件和後續影響,運用許多不同理論與方法闡述。在這龐大的藝術學科中,一開始焦點幾乎以男性為中心,男性藝術家被視為天賦異秉的天才。女性藝術家和其作品卻很少被正視,甚至認為無法與男性的作品相比較。之所以如此,主因是社會瀰漫著陽剛創造力與陰柔劣根性的迷思。

在1960年代末期婦女運動興起之後,女性意識抬頭,女性主義也開始介入藝術史的研究。1971年時琳達‧諾克林(Linda Nochlin,1931-2017)便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她發現,這歸因於社會價值觀,女性並未得到平等的教育機會,女性的藝術才華並未得到支持和肯定。然而,許多男性藝術家的作品之中,女性卻不斷的出現,作為畫面的一部分。女性成為景觀,沒有觀看的主動權,如同英國作家約翰伯格(John Berger, 1926-2017)在《觀看的方式》中提出:「男人注視女人,女人看自己被男人注視,成為一種視覺的景觀,觀看成為一種權力關係。

在藝術作品中,裸女時常在繪畫圖像中呈現為被觀賞的客體,以提香(Titian, 1506-1576)的《烏爾比諾的維納斯》為例,典型斜躺的女人代表了維納斯,彎曲的手臂向前倚在枕頭上支撐著上半身,躺在白色的絲綢上,貴夫人般斜臥床上的姿態、具延展性的裸女身軀,象徵著開放態度,而遮掩私處的手恰巧處於布幕的延伸處,似乎想掩蓋著什麼。整體展現豐腴完美的身軀,容貌端莊大方,作為他人觀賞的裸體。維納斯具備了完美的「女性特質」,成為被審視的對象、被憐愛的女人,甚至有誘惑的意味。

提香(Titian),《烏爾比諾的維納斯》(Venus of Urbino), 1538, oil on canvas, 119x165cm, Uffizi Gallery, Florence.

女性在父權社會中扮演著男性視覺消費與性幻想的角色,然而也有畫家提出質疑,如馬內(Édouard Manet,1832-1883)的《奧林匹亞》,這幅畫一開始發表時,各種批評席捲而來,引發高漲怒火,馬內甚至曾考慮毀掉這幅畫,種種的評論其實是因為畫中的女性。她的身體有唐突的輪廓線與明暗跳躍的色調表現,雖為交際花,卻無低賤之感,馬內讓她有同樣斜躺的姿態,雙眼卻大膽堅定凝視著,高傲卻不矯揉造作,肆無忌憚卻漠然的眼神,沒有溫順的女性特質,不嬌羞的惹人憐愛,而她的手也扎實地遮住她的陰毛與私處,她已不是物品而是真實的裸女,否定觀者擁有她的機會,讓人知道她是無法被駕馭的,不需要迎合別人,擁有自己的掌控權,顛覆了一般布爾喬亞階級男性觀看女性的習慣,拒絕成為男性視覺快感的來源。

馬內(Manet), 《奧林匹亞》(Olympia), 1863, oil on canvas,130x190cm, Musee d’Orsay ,Paris.

其實,女性本身也可以決定自己的形象,扭轉被別人觀看的情勢,如猶太攝影家克勞德.卡恩(Claude Cahun, 1894-1954)的自拍像,男性化的光頭、貴族樣式的西裝,像是知識份子的表情和眼神,卡恩以中性的形象、多樣的扮裝,挑戰性別的固定性。卡恩作為一位女同性戀的邊緣身份,曾使得她在以異性戀男性為主體的傳統藝術史中被壓抑與忽略,直到1990年之後才成為關注的焦點,藝術史家也認為卡恩解構了外界既定的異性戀男女二分的性別範疇。

Claude Cahun, Self portrait (reflected in mirror), 1928, 18 x 24 cm, Jersey Heritage Trust.

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 1908-1986)曾說:「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形成的。」歷史也非天生而就,是從文化既定的符號與意識型態建構而成,在社會的價值與規範下,充滿著假定、沈默與偏見,對於在父權社會底下被壓迫的群體,包括女性與同性戀者,都是一種傷害。社會不該以單一價值觀來看待,我們必須先看清性別之間的權力關係,認識性差異在這社會結構與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才能顛覆傳統父權觀看的霸權,建構出自身的主體性。當今的藝術史,發展出更多的性別研究與議題,性別角力的過程不是對抗,而是希冀多元和同理心的視角,主動的觀看權力,因而我們必須批判與改變,期許藝術與藝術史更具全面與豐富的發展。

參考書目

1.Griselda Pollock著,陳香君譯,《視線與差異:陰柔氣質、女性主義與藝術歷史》,台北:遠流,2000。

2.John Berger著,吳莉君譯,《觀看的方式》,台北:麥田,2010。

3.Simone de Beauvoir著,邱瑞鑾譯,《第二性》,台北:貓頭鷹,2013。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漫遊藝術史 藝術是一場性別角力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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