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博硯「說」法》肯亞案,當然是主權問題

國人在海外從事詐騙犯罪,肯亞案並非首樁,然而不同的是,以往的案例都是由我方押回我國籍犯嫌審理。過去,我國檢調單位均在第一時間積極介入,而這次卻選擇先放棄,當單純的司法案件演變成政治事件後,問題恐怕更難解。

胡博硯

國人在海外犯罪的個案雖然不多,但也非沒有發生,尤其利之所趨下,仍然有國人無懼嚴刑峻罰,鋌而走險攜毒,其中甚至有因被他國查獲而遭處以極刑的案例,例如,今年二月即有三位台灣籍人士,因2014年走私毒品,遭印尼最高法院判處死刑定讞。

詐騙集團海外謀生

我國因積極從事詐騙防制工作,詐騙金額在台逐年下降,2006年全台被詐騙有案金額高達185.9億元,到了2014年時,已降至33億元,破案率也逐年提升。因此,在台灣盛行的詐騙集團只好轉向國外發展,詐騙的對象除了我國民眾外,也跨及中國。去年九月,刑事警察局與印尼警方查獲台灣詐騙集團,該集團以印尼為基地,集團中除有台籍人士外,亦有中國籍人士,依媒體報導,該集團的詐騙對象主要是中國民眾。此外,去年九月在台菲警方合作下,於菲律賓宿霧偵破由台籍人士所組成的詐騙集團,細查資料下,我國人所組成的詐騙集團腳步已經遍佈全東亞,或許,正是因為台灣警調機關與東南亞各國的警察機關配合密切,架設電信機房從事詐騙工作的風險相對增高,必須要轉至更隱密的國家,才會有這次的肯亞事件。

中國新華社十三日刊登在肯亞涉入電信詐騙案的第二批嫌疑人,被押解回中國的照片,每名頭戴黑色頭套、雙手被銬的嫌疑人,各被兩名警察控制。(AP)

上述的個案中,除了我國與東南亞各國的刑事機關合作外,也有中國公安部門的配合。這些案件的結果,最終都是由我國押回台籍犯嫌,他國則自己審理自己國籍人士。但這樣的做法並非沒有例外,或說沒有意外發生。2011年也曾經發生菲律賓將我國籍犯嫌遣返中國的事件,後來經過四個月的協商,最後中國透過《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及司法互助協議》交還犯嫌。

日前法務部長羅瑩雪才到中國訪問,立即帶回肯亞案的「訪問成果」。(中央社)

台灣法律是否輕縱詐騙集團?

這些犯罪集團人士遣返回國後,必須依照我國法律規定審理,而一般民眾所質疑的是輕判的問題。

但詐騙集團犯嫌眾多,有惡貫滿盈的主嫌,也有收入微薄的車手,若均一視同仁處以重刑,對於犯行輕微者有失公平。依據刑法第339條規定,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民眾往往認為過輕,實際上,我國亦有修法因應詐騙集團的問題,如常見的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在2014年修正的刑法第339條之4中即規定:

「犯第三百三十九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一百萬元以下罰金: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對公眾散佈而犯之。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此外,我國自2005年後廢除連續犯,改採一罪一罰制度,最高的執行刑度可以訂到三十年。雖然個案不多,但並非沒有,或許這也是犯罪集團轉往不易查緝的其他國家之故。

管轄權非獨佔

然而,依據我國刑法規定,我國國民於外國犯最輕本刑為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之罪時,始有適用該法處罰的可能,但是否適用都必須經過調查才能知道。上述發生在東南亞詐騙案件,各被告是否被判決入罪並無人追蹤,但我國檢調單位並未自我拘束放棄偵辦的可能。這次肯亞事件,法務部雖於昨日指出我國具有管轄權,卻也承認中國的管轄權。實際上,此類跨國性犯罪案件,依據各國刑事法律規範,關於犯罪的管轄權,就可能有數個國家。以常見的電話詐騙案為例,發話行為地、機方所在地、結果地或行為人國籍地,各所屬國均可能依據各國法律規範而取得管轄,這也是學者所說的「管轄權競合」,換言之,管轄權並沒有被某一國家所獨占。

法務部政務次長林輝煌(左)與外交部長林永樂(右)出席立法院外交及國防委員會,針對肯亞事件進行回應。(記者陳志曲攝)

司法案件?政治事件?

肯亞案中,中國檢調主張其有管轄權,依據中國刑事法律規範有其依據。但基於司法主權的要求,我國沒有自我矮化放棄該追訴可能的理由。畢竟上述各個案例中,我方在第一時間並非研究是否有管轄權而是積極介入,那為什麼這次要先放棄呢?另一方面,從司法權保護的立場而言,我國人民被外國法院審判、被引渡或者是送交給一個司法救濟程序不完備之國家受審,對於人民的訴訟防禦權利而言都有侵害,國家當然有義務確保其權利不受侵害。

最後,且先忽略管轄的問題,根據往例,海峽兩岸對於此類犯罪以各自針對國籍犯嫌來加以訴追已成慣例,此次中國駐肯亞大使館的作法,將單純的司法案件演變成政治案件,背後是否有政治動機,不免令人懷疑。而脫離的法律的範疇後,政治問題的恐怕就比法律問題更難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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