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酸青週記》人家是女森吔:台灣女權高漲,男人好苦?

女權高漲,苦了男人?別鬧了!自己的權益自己救,請不要看別人抗爭有成,就在那邊酸好嗎?如果不喜歡別人說「男人就是要怎樣怎樣……」就請站出來說「不!」很有事的意見,就是在你無所謂的時候化為成見的。

范綱皓

從小我就是一個「娘娘腔」,瘦瘦小小,力氣也很小,不過我很喜歡運動,還參加了拔河隊、田徑隊,因此認識了很多擅長運動的女生。國小時,這些校隊女生的力氣都比我大,學姊也沒有因為生理差異而跑輸男生,甚至比男生更快。

所以,在我長大的過程中,從來不會有「平均而言,男生的力氣比女生大」的思維。我一直覺得,從來都只有人的生理差異,而不是「男女」的生理差異。

長大後,上了大學、研究所,進入職場,我才發現身邊原來有許多「你是男生吔!」的期待。

打排球,男女混打時,不分男女,總有人說:「你是男生吔!怎麼可以攔女生的網?」辦公室需要有人搬重物時,也會有人說:「男生!來兩個男生幫忙搬!」看到蟑螂時,更是「你是男生,快幫我打啦!好可怕!」這種「因為你是男生」的情況不勝枚舉。

男生是否一定比女生強壯,花輪和美環就是更好的反例。(圖:截自卡通《櫻桃小丸子》)

我們社會的價值觀就是如此:男生,等於強壯、力氣大、反應快、粗活、理工科;女生,等於弱小、力氣小、反應慢、細活、文組。

說到這,我簡直不敢相信,直到2016年的今日,我仍寫著最傳統女性主義、一直以來向社會控訴的性別二分、男強女弱的價值觀。

台灣性別平等嗎?還是真的如某些反女性主義者所言:「性別很難平等」?

男人的覺醒之路

台灣的性別平等路徑,從三十年前一群女性主義者成立的各種婦女團體開始,直至台灣民主化後許多女人進入國家體系,掌握權力,制定各種暫時性的權益保障措施後,女人處境才漸漸有所改善。

性別平權的法案相繼立法,可謂真正的「有吵有糖吃」。但「有吵有糖吃」從來都不是「無理地要求糖(權利)」,而是爭取「應該擁有卻被剝奪的糖」,例如:投票權、參政權、產假……等,所以我一向樂見透過國家的力量,給予不同的弱勢保障,架構出一個合理的舞台,讓所有人都能不因為身分的差別,能夠在這舞台上得到公平表現的機會,並且過著更好的生活。

不懂得爭取自己權力,只會抱怨「女權意識太高漲」的男人,請看看小新是怎麼形容你們的。(圖:截自卡通《蠟筆小新》)

奇怪的是,女性意識的抬頭,在讓新一代女人可以過得更自在的同時,卻也讓不少男人感受到壓力,直批「女權的過度高漲」壓迫了男人,使男人成為弱勢。

「男人成為弱勢」是不是因為「女權過度高漲」,並無任何邏輯上的直接關係。女人爭取權利,並非建立在剝奪男人權利之上,這也從未是婦女團體的訴求。

男人漸漸覺醒,發現身邊的女人(及許多性少數)都很積極爭取權利,自己好像相對成為弱勢。其實男人之所以感到「受壓迫」,是因為男人本來就在壓迫之中,如:男人一定要——(一)、強壯、力氣大、搬得動重物:(二)、當過兵才是真男人;(三)、對女生體貼、溫柔才是新好男人;(四)月薪五萬以上,有車、有房,才會有女生要……等,族繁不及備載。

有些男人,不覺得這些事是壓迫,而是一種「身為男人的責任」,如同他們認為生孩子、做家事、溫順乖巧是女人的天職一樣。但是,我們這個社會已經鼓勵女人解放,走向自主,卻鮮少男人覺得「男人的責任」是加諸在男人身上的枷鎖。在不少男人心中,「男人的責任」不但沒有成為壓迫,還反過來成為「扛下來就是真男人」的陽剛認同。

男人的敵人,不是女性主義。往女性主義身上潑髒水,並不會讓男人過得更好。我們共同面對的,是一切未跟上「平權觀念」腳步的人事物。

那些給男人開無數刻板條件,非此不嫁的女人,請看看陳奕迅是如何唱出現代男人的心聲。(圖:截自〈K歌之王〉MV)

由善意鋪成的地獄之路

舉例來說,很多女人會說:「我爸爸跟男朋友都對我很好,小時候家裡長輩也都很照顧我,我沒有感受到歧視或壓迫。」也有很多男人會說:「我對女友很好呀!她要什麼我都順著她。」或「我把女兒捧在手掌心當寶貝,小心翼翼地照顧她,拉拔她長大。」結尾都是「我怎麼可能會性別歧視」。

這些話,換成某些藝人的口頭禪就是:「我身邊有很多同志朋友,怎麼可能會歧視同志,但是……」差不多就有87分像。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接在「但是」之後的話。但是⋯⋯「女生跟男生就是不一樣」、「女生力氣就是比男生小」、「我只是擔心女兒晚歸所以限制她」、「我只是覺得我女朋友穿太露被別人看不大好,所以希望她保守一點」、「同志是不是可以跟異性戀共享婚姻可能還要再考慮」。

接在看似政治正確話語之後,數以百計的「但是」,就是我們要面對的「未竟之事」。畢竟通往地獄之路,都是由善意鋪成的。

我常在想,我到底該如何面對那些「但是」與「善意」?

所有以善意鋪成的歧視和惡意,在冠冕堂皇地說了一段自以為可以免責的話之後,都會有個「但是」告訴你,一切都是假的。(圖:截自電影《破壞之王》)

每當「你是男生吔!」或「人家是女生吔!」的情境出現,我總有滿腹的不甘心。力氣小的人,難道不能分幾趟搬,或是兩個力氣小的人一起搬嗎?就算是講求效率,難道男生的力氣就一定比較大,能比較快完成搬東西的任務?

大學社團被分配到粗活就一定是男生做,有一次我忍不住反擊說:「為什麼粗活都是男生?女生搬不動,多幾個人一起搬,難道不行嗎?我來重新分配工作項目。」

女生夜歸很危險,難道男生夜歸就不危險嗎?女生夜歸危險是因為什麼?如果是因為怕男生性騷擾、性侵害,把女生關回家、趕回宿舍,就能解決性騷擾、性侵害之事嗎?為什麼不是教導我們的孩子,不分性別,都應該要尊重他人的身體呢?

不過,大多時候,即便我心有不甘,反抗都不是我的首選。我深刻檢討我的鄉愿,下一次我會鼓起勇氣反抗。

擔心女生深夜在外徊徘會被騷擾,又不去深思為什麼總有人不懂尊重他人的身體、不從教育著手,那乾脆發給每個人一根球棒保護自己好了。(圖:webptt.com/m.aspx?n=bbs/Baseball/M.1465636146.A.315.html)

將性別平權落實在日常生活中

下次搬重物時,我會邀請女生跟我一起搬。遇到「非月薪X萬以上的男人,我不結婚」的女性友人,我會跟她說:「不要以月薪評價男人,如果適合交往,物質生活你們可以一起努力。」

同樣的邏輯,當女人「有吵有糖吃」時,男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說「台灣性別已經很平等了」,而是了解爭取權利背後的原因。爭什麼?如何爭?合不合理?是不是真的「女權過度高漲」?制度的建立,影響的是所有人。

台灣性別平等的制度,已經越來越完整。但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性別平等卻始終七零八落。台灣的問題,從來不是太平等、不是「女權過度高漲」,而是平等的觀念從未落入日常生活,包含:人際的互動、工作的分配、對不同性別的刻板印象。

月薪沒有多少不嫁,那乾脆嫁川普好啦!你們家全都嫁川普!(順便多元成家)(並不是這樣的!)(REUTERS)

就這一點而言,性別真的很難平等。唯有我們時時刻刻打開自己身上的「性別雷達」,提升自己的「性別敏感度」,我們才能有一個新的性別秩序。

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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