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揚
這一場武漢肺炎（新型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的疫情給各行各業帶來極大的衝擊，是毋庸置疑，雖然我國由於在疫情的控制上，部署較早，各項因應政策得宜，人們的生活所受的影響較小，但受國際面的影響，進出口產業衰退，觀光交通運輸業務瞬間銳減，另一方面，面對疫情，人們的生活相對比較保守謹慎，儘量減少外出外食，國內經濟活動也萎縮，政府明快地提出各種紓困方案，來協助各行各業度過難關。各部會均針對其所管轄之行業提出紓困計畫和實施方案，也都能切中要的。惟近來針對所謂弱勢民眾的急難紓困案，曝露出政府部門在政策制定過程中的種種缺失，宣導時又用過度簡單的行政語言，誤導了民眾，可說是民怨炸鍋，也整垮了區公所這個最基層的公務單位。
圖為板橋區公所30幾人上週六（9日）閉門加班處理紓困申請案。（資料照）
首先我們先來澄清這一萬元的紓困金是不是救命錢，因為有些名嘴在電視上聲嘶力竭、慷慨激昂地說趕快發給民眾這救命錢，他們都快活不下去了，如果說這一萬元對某些生活很艱苦的人家不無小補，我是同意的，但說這一萬元是弱勢民眾的救命錢，非在24小時內撥款不足以救命，則完全是背離了現實，也對我國社會福利制度的進步完全不瞭解，其實在民進黨和國民黨兩黨交替執政下，由於政策競爭，為弱勢群體所建構的社會救助網已經十分完整了，另一方面，加上社會的進步，民間慈善團體的能量日益提升，深入民間各個角落救急救窮，以補政府救助之不足，若說這一萬元是弱勢民眾的救命錢，也等同抹殺了民間慈善團體他們多年的努力。
其次，我們要釐清的是急難紓困的對象是哪個族群？為什麼許多民眾會搞不清，為釐清民眾在爭執什麼，我們要先有下列幾個基本概念：
1、「生活本來就困難」跟「受到疫情影響而生活陷入困難」是兩回事。前者是社會救助的範疇，後者才是疫情紓困的對象。
2、「本來就是在失業狀態」跟「受到疫情影響而失業」是兩回事。前者是社會安全的範疇，與就業協助及失業給付有關，後者才是疫情紓困的對象。
但感受是具有持續性的心理狀態，不管疫情前疫情後，有人都覺得生活很辛苦，我就是需要紓困，任憑公所人員費盡口舌苦口婆心解釋，聽不下去就是聽不下去，絕對不是什麼公所人員刁難，公所人員已經累癱了，沒那美國時間去刁難誰。其實衛福部的紓困申請資格非常具體明確：
1、原有工作，因疫情請假或無法從事工作（含雖有工作但每月工作收入減少），致家庭生計受困。
2、未加入軍、公、教、勞、農保等社會保險。
3、未領有其他政府機關紓困相關補助、補貼或津貼。
4、依家戶存款（家戶內每人存款15萬元免納入計算）及收入總額，計算出平均每人每月生活費為當地每人每月最低1.5倍以上未逾2倍。
第一點是排除本來就沒在工作者，排除不是受疫情影響者，排除生活沒有受困者。
第二點是排除有勞軍公教農漁保，因為不受影響或有其他產業紓困方案可以申請
第三點是排除本來就在社會救助範圍者，因為每月有固定在領社會福利津貼，他們生活本來就困難，但跟受到疫情影響而生活陷入困難是兩回事。不過衛福部還是有加發弱勢家庭受補助人口每人每月1500的紓困金，發三個月。同時，也排除已經申請其他紓困方案者，社會救助不重複領取，這是通則。
第四點是排富條款扣除1，2，3點的資格，剩下的紓困對象範圍，與影子經濟（shadow economy，又稱地下經濟或灰色經濟）的工作者很大部分是重疊的，地下經濟是指官方經濟以外產生的金錢和工作（包括合法的和非法的），這裏頭有強勢者有弱勢者，這也是這次的亂象之一，有時我們會看到開著賓士車來申請紓困者，許多自營或接案或受派遣工作者，也是落在這個範疇。
再來才是如何證明自己是合乎紓困要件者，這裡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政府作繭自縛、背離實務經驗的現象，衛福部的排富審核條件：
排富指標A={（家戶月平均收入+家戶總存款）-15萬X家戶人數}/家戶人數
若A低於109年度每月最低生活費的1.5倍（新北市為23,250元）核發1-3萬，若介於1.5倍至2倍之間則核發1萬元。
這裏的家戶月平均收入指的是戶內所有人109年1-4月總收入/4個月，家戶總存款指的是109年4月30日戶內所有人的存款餘額加總。如何得知家戶月平均收入呢？要民眾自己填，試問有多少人確實知道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每月收入多少嗎？不知道怎麼填，就亂填，不然就切結為什麼無法取得。如何得知家戶總存款，要民眾提供家戶人口所有人的所有存簿，雖然要得到這數字似乎也只有這個方法，但你這不叫擾民什麼才叫擾民，製造家庭成員的嫌隙莫此為甚。拿不到存摺，就切結為什麼無法取得，但是沒有收入及存款等資料怎麼審？根本沒辦法審！就算是寫了切結書也沒有用，地方政府的查詢系統根本沒有辦法查得到這些資料，我相信中央應該也沒辦法，因為現在才要報108年度的稅，如何有109年度的資料？而沒資料就是沒辦法審！完全與實務背離。
其實，從排富條款這個公式也可以知道這個紓困金對許多人而言，是完全無急迫性與必要性，試舉一例說明，若有夫妻2人擺攤賣菜，養兩個小孩，原來月入8萬，受疫情影響變月入4萬，為養小孩存了一些錢，有18萬的存款，算出來A是負數（4/4+18-15X4）/4=-10.25，可以領，請問這叫急迫到要救命嗎？再誇張一點，原來月入18萬，受疫情影響變月入14萬，有50萬的存款，算出來A還是負數（14/4+50-15X4）/4=-1.625，也可以領，請問這錢發得有必要嗎？以本例而言，這個公式的極端值是月入近69萬但無存款，或沒收入但有將近69萬的存款，都可以領紓困金，請問這是合乎公平正義的紓困嗎？再舉一例，個人接案者，原月入5萬，受疫情影響變月入2萬，有10萬存款，算出來A是負數，也可以領，個人極端值月入17萬無存款者，或雖沒收入但有近17萬存款都可以領，既然要訂這麼鬆的條件，你就乾脆訂符合申請資格條件1、2、3就全部發，也不用審了，審只是一個形式，就跟要跳高選手跳30公分的高度一樣，完全沒有意義。衛福部定這每口15萬的存款扣除額就是極其鄉愿的做法。
如何解決這紓困亂象？
提出建議如下：上述已分析這項紓困對絕大部分的人顯然沒有急迫性，真有急迫性者，現行的社會救助辦法也可以特別處理，加上現實上現在也沒109年的財稅資料可以審，因此，可以將資格第四點改成：108年度所得在多少以下者（排除利息所得加營利所得在一定金額以上者），由政府主動發1萬元。這樣民眾不必申請，政府又有實際資料可以直接用電腦審，還可以互相勾稽，確保沒有重複領取的情形，效率高，沒民怨，希望中央政府能聽得進去。
（基層公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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