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約旦不是耶路撒冷問題的老司機

儘管約旦處理巴勒斯坦問題看來已是經驗老道,但隨著局勢演變至今,卻也沒能解決問題,也就算不上是熟門熟路的老司機了。其實,歷來所有的處理方式都起不了任何作用,這不是約旦的問題。阿以之間是兩條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線,再加上諸多外力的干涉,和平之日只有更加遙遠。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川普宣布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又在西亞地區掀起對立衝突。與此同時,約旦國王阿布杜拉(Abdullah II bin Hossein)主張以東耶路撒冷(East Jerusalem)做為巴勒斯坦首都,這對整個西亞局勢發展並無幫助,巴勒斯坦人也不見得認同這樣的主張。現在看來約旦的發言,大概就只剩下刷存在感的功能,不過,約旦應該是阿拉伯國家之中,最早處理巴勒斯坦問題的國家。

近現代時期,現在的約旦與巴勒斯坦都在鄂圖曼帝國的管轄之下。一次大戰期間,著名的〈胡笙—麥克馬洪通信〉(Hossein-McMahon Correspondence)裡,來自先知在麥加(Mecca)後代的哈希姆家族領袖胡笙(Hossein al-Hashmite),希望能夠建立一個從今日敘利亞到阿拉伯半島南端的阿拉伯王國。但很顯然的,英國人並不這樣想,並且透過1916年《賽克斯—皮科協議》(Sykes-Picot Agreement),將廣大的阿拉伯地區納入英法兩國的管轄之中。今日的約旦與巴勒斯坦,就在英國的勢力範圍內。接著,1917年英國外交部長的《貝爾福宣言》(Balfour Declaration)之後,英國再將約旦河西岸(West Bank)劃為猶太人移居的範圍。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英國獲得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的委任託管,管(ㄓㄢ、)理(ㄌㄧㄥˇ)美索不達米亞南部的土地,把約旦河東岸地區劃分出來,稱為「外約旦」(Transjordan)。

旦國王阿布杜拉主張以東耶路撒冷(East Jerusalem)做為巴勒斯坦首都。(AFP)

英法的壓力,使得哈希姆家族失去建立阿拉伯王國的機會。到了1921年,儘管胡笙兩個兒子-費薩爾(Faysal)成為伊拉克的領導人、阿布杜拉(Abdullah)擁有外約旦,但實際控制這個區塊的仍然是英國人。1925年,胡笙本人在與阿拉伯半島的紹德(Al-Saud)家族的對抗下失敗,使得麥加淪入紹德家族的控制之下,這也是現在沙烏地阿拉伯(Saudi Arabia)的開始。至於巴勒斯坦,對於外約旦而言,當然還是一塊想要收為己有的地區,畢竟對於阿布杜拉來說,那還是阿拉伯人的土地,他並不希望此區淪為英國人與猶太人的掌控中。二次大戰結束後,1948年以色列建國,外約旦與鄰近的阿拉伯國家立即進攻以色列,對於阿拉伯人而言,發動戰爭理所當然。更何況以色列驅離了大批阿拉伯人,迫使他們離開家園,這是阿拉伯人的「災難日」(Nakba Day),自此,阿以之間的敵對就是無法收拾的問題了。

1948年的阿以戰爭在聯合國(United Nations)的調解之下結束,耶路撒冷東面與西岸(West Bank)歸外約旦擁有。擁有東耶路撒冷,對阿布杜拉而言,朝向擁有巴勒斯坦的目標往前進了一步。1950年,阿布杜拉宣布外約旦改名為「約旦」(Jordan),從此,這個區域不再是切割出來的地區,或許還帶有阿布杜拉無意再要求以色列所占領的那部分土地的意涵。只不過,隔年阿布杜拉卻遭殺身之禍,無論原因為何,這都代表巴勒斯坦這個區域的歸屬已經出現相當不同的聲音,就算阿拉伯人不會認同以色列的存在,卻也不見得都會同意由哈希姆家族擁有,當然也不會是任何一個阿拉伯國家所有。

1950年,阿布杜拉宣布外約旦改名為「約旦」,從此,這個區域不再是切割出來的地區,或許還帶有阿布杜拉無意再要求以色列所占領的那部分土地的意涵。只不過,隔年阿布杜拉卻遭殺身之禍。(維基共享)

由此可見,現在的約旦國王想在耶路撒冷議題上刷存在感,並不是歷史先例,二戰之後就是這樣。約旦在耶路撒冷本來就有主導權。只是1967年的阿以戰爭結束之後,以色列大獲全勝,不但兼併西岸,連帶東耶路撒冷也不再為約旦所有。即使聯合國的第242號決議,要求以色列退出佔領區,但至今以色列卻從來沒有退出過。而從50年代以來,阿拉伯世界中主導阿以問題的國家是埃及,約旦反而不具重要性。埃及總統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對抗以色列,目標當然與約旦一致,只是做法不同,納賽爾以武力堅決對抗以色列的表現不但沒像阿布杜拉一樣慘遭殺身之禍,反而成為對抗以色列雖敗猶榮的超級英雄。

不過,約旦的後續發展並非就此遠離阿以問題的核心。積極對抗以色列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簡稱巴解,Palestinian Liberation Organisation, PLO),在1967年戰爭後轉移到約旦境內,仍不放棄對以色列的攻擊。這造成了約旦西側邊防的困擾,因為一旦以色列回擊,儘管對象是巴解,卻也對約旦的邊境穩定造成莫大威脅,這是1970年約旦政府鎮壓巴解的「黑九月事件」(Black September)的導火線,之後也釀成1972年慕尼黑奧運(Munich Olympics)中以色列選手遭巴勒斯坦人殺害的慘劇。然而,換個角度看,巴勒斯坦人的流離失所一樣是慘劇,而且還是沒有國際支持的慘劇。相較之下,以色列宛如國際寵兒。在以美國為首的國際社會一面倒支持之下,以色列穩定發展,政治、軍事、經濟、旅遊等方面都還受到世人肯定。

巴解在1967年戰爭後轉移到約旦境內,造成了約旦西側邊防的困擾,這是1970年約旦政府鎮壓巴解的「黑九月事件」的導火線。(AFP/East News)

回到現在,約旦國王再次聲明東耶路撒冷為巴勒斯坦首都,其實就是1950年代的老路線。約旦國王同時還加碼強調了所謂兩國論(Two-State Solution)的方案,即巴勒斯坦有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兩國。只是這樣聲明不可能滿足各方人士,肯定有更多人,無論是以色列人或巴勒斯坦人,只想要繼續抵抗下去。巴勒斯坦的問題早已複雜到不可能解決,不光是歷任的約旦國王無能為力,就連鄰近的阿拉伯國家看起來也早已放棄任何積極行動。

於是,儘管約旦處理巴勒斯坦問題看來已是經驗老道,但隨著局勢演變至今,卻也沒能解決問題,也就算不上是熟門熟路的老司機了。其實,歷來所有的處理方式都起不了任何作用,這不是約旦的問題。阿以之間是兩條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線,再加上諸多外力的干涉,和平之日只有更加遙遠。川普宣示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之舉,不過是讓暗潮洶湧的巴勒斯坦問題再多添一點漣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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