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無以酩狀》《梅崗城故事》無害的良善卻最容易被傷害

我們是仿聲鳥,在社會亂象和勢利嗜權間被恣意掠獵;我們是仿聲鳥,當身家遭脅迫,也要奮起捍衛對抗巨獸。「個人的良知不需要服從多數」,吧台裡的仿聲鳥是懂得擇善的三分醉意。今晚,你喝什麼樣的Mockingbird?

縮梭

由蘇珊.柯林斯創作的科幻小說《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出版沒多久,很快就佔據暢銷排行榜,並翻譯成各國語言發行;幾年後,小說拍攝成電影,觀眾就算沒讀過原著也能進戲院跟著熱血一番。女主角凱妮絲的父親在森林唱起歌時,學舌鳥(Mockingjay,小說裡虛構的鳥類)都會靜聽再跟著頌唱;書內提及學舌鳥是當初叛亂期間由都城培育以刺探軍情及間諜的八卦鳥(Jarberjay,亦為小說虛構)與野生仿聲鳥(Mockingbird)交配異變出適應環境的新物種;雖然喪失學習人言的能力,卻能夠複唱人類歌曲旋律。《飢餓遊戲第三部曲:自由幻夢》,原著書名即是以學舌鳥(Mockingjay)為名,做為反抗軍的標誌。

電影《飢餓遊戲》把科幻視覺化,學舌鳥(右)是其中反抗軍的標誌。(圖:IMDb)

仿聲鳥原名嘲鶇,又稱反舌鳥,從加拿大南部向下分布美國、墨西哥遠到阿根廷都能覓得其踪;美國有五個州(德州、密西西比州、阿肯色州、佛羅里達州、田納西州)都選擇仿聲鳥為其州鳥代表。仿聲鳥因為能夠模仿其它鳥叫甚至是動物與機械聲響而得名仿聲;一隻成熟公仿聲鳥能夠模仿50到200種不同聲音,並連續鳴叫十多分鐘。嘹亮的叫聲是昭示自身領地,為了保衛巢穴,會強悍地攻擊體型比自己大的動物或人;偶爾啄食樹上水果,但大部分則是捕食田間昆蟲。

嘲鶇又名仿聲鳥,善於模仿各種聲音。(圖:sdakotabirds.com)

仿聲鳥並非害鳥,隨意獵殺牠是件不對的事。

1960年,哈波.李(Harper Lee)以親身經歴,將家人、鄰居和故鄉的事件寫成小說《梅崗城故事(To Kill a Mockingbird)》。主角是一對小兄妹,吉姆與思葛特,他們的律師父親阿提克斯被任命替一名遭控強暴的黑人湯姆羅賓遜辯護,他堅持善念奔波調查,卻備受歧視黑人且保守的鎮民們唾棄;即使湯姆無罪的證據確鑿,陪審團依舊亳不退讓。以兩名童稚的角度去看待小鎮上的不公不義,面對種族歧視問題,與父親家人間的互動;故事成功塑造道德的典範,探討同理心、種族、勇氣、階級貧富議題。這本小說於隔年獲得普立茲文學獎,1962年翻拍成電影並榮獲奧斯卡三項大獎;美國電影協會還評選該電影內的律師父親阿提克斯為影史英雄形象。美國的中小學常將此著作納入學校教材,教導孩子們要懂得寬恕與拒絕偏見歧視。

《梅崗城故事》角色相當鮮明且教化人心。(圖:IMDb)

《梅崗城故事》電影裡許多橋段與對白都相當令人動容。父親對著吉姆說:「我寧願你們到後院去射罐頭玩,可是我知道你們想去打鳥。如果能打得到,把壞藍背鳥都射殺完也沒關係,但是要記住,殺死一隻無害的仿聲鳥是不對的」;仿聲鳥在書裡也暗喻無罪的湯姆與被排擠的鄰居阿布。這部小說及電影對當時社會造成衝擊影響,也透過調酒「龍舌蘭仿聲鳥(Tequila Mockingbird)」反映在各處餐館、酒吧的調酒酒單上。

1963年5月3日的《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報導提及當地珊瑚礁室(Coral Reef Room)酒吧裡的男孩們正時興喝著用龍舌蘭酒與蕃茄汁混合,杯緣沾有鹽巴的「龍舌蘭仿聲鳥」調酒。

1964年1月3日《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的〈Tower Tciker〉專欄,作者赫波.萊昂(Herb Lyon)談到紐約及芝加哥連鎖餐廳達利歐多夫納堤(Dario Toffenetti's Restaurant)有杯名叫「龍舌蘭仿聲鳥」的新招牌調酒目前相當熱銷火紅。而現今較普遍以龍舌蘭酒、綠薄荷香甜酒(Green Crème de Menthe)、檸檬或萊姆汁調製的「龍舌蘭仿聲鳥」酒譜則是源自1967年《侍者(The Server)》雜誌內由龍舌蘭酒品牌Pepe Lepoz刊登提供;以30亳升的龍舌蘭酒、各15亳升的綠薄荷香甜酒及萊姆汁搖盪均勻後濾冰倒進雞尾酒杯中,酒色翠綠,入喉是龍舌蘭酒特殊的青草香與淡淡胡椒,挾以薄荷檸檬的清涼感。

使用Don Julio Blanco Tequila與綠薄荷香甜酒調製的「Tequila Mockingbird」。(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迄今的「龍舌蘭仿聲鳥」酒譜仍舊沒有標準,有人會用龍舌蘭酒、黑醋栗香甜酒(Black Currant Liqueur)、檸檬汁與蘋果西打酒(Apple Cider)混調,有人拿龍舌蘭酒依序緩緩注入橙酒(Triple Sec)、藍柑橘酒(Blue Curaçao)、柳橙汁和蔓越莓汁分層呈現。

不管是哪款「仿聲鳥」,總是甘甜爽口滋味中帶著一絲野性;美國作家身兼百老匯舞者的提姆.費德勒(Tim Federle)因為這杯由小說作為靈感的調酒還編寫一本《龍舌蘭仿聲鳥:自文學發想的調酒(Tequila Mockingbird : Cocktails with a Literary Twist)》於2013年出版且廣受好評。位在紐約金融區華爾街附近的「Dead Rabbit」酒吧,在其榮獲「調酒聖會(Tales of Cocktail)」2015年最佳調酒酒單之中,依四季分類的項目裡,便有杯同樣拿「仿聲鳥(Mockingbird)」為名的調酒。

以充滿麥芽甘味的杜松子酒(Genever,這杯調酒用的是Boomsma Oude Genever)、粗獷野性的甘蔗酒(Cachaça,用的是Novo Fogo Cachaça)、不甜帶著些許海洋鹹味的曼查尼亞雪莉酒(Manzanilla Sherry)、夏威夷豆香甜酒(Macadamia Nut Liqueur)、香草糖漿、檸檬汁及風味苦精(Aromatic Bitters)搖製而成;清爽不膩口,像是聽著樹梢上的仿聲鳥變化聲調鳴唱,忽而像山澗潺潺,又似林野風嘯,最後回到人聲喧騰的吧台。

使用Genever和Cachaça調製的「Mockingbird」。(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電影《梅崗城故事》裡敗訴的法庭上,旁聽的黑人們起身目送這名為公義亳不屈撓的律師阿提克斯離開。我們無力扭轉固執的偏見,而那些偏見也無法傷害心存善念人們心中的溫柔;就像阿提克斯搬椅子徹夜守著被監禁的黑人湯姆不被暴民攻擊,勇氣來自於護衛的信念。社會上許多人不偷不搶,奉公守法,卻讓謬誤政策與黑心無良官商勾結而難以繼日糊口。我們是仿聲鳥,在社會亂象和勢利嗜權間被恣意掠獵;我們是仿聲鳥,當身家遭脅迫,也要奮起捍衛對抗巨獸。「個人的良知不需要服從多數」,吧台裡的仿聲鳥是懂得擇善的三分醉意。今晚,你喝什麼樣的Mockingbird?

除非你試著從別人的觀點去思考,不然你永遠也無法真正瞭解那個人。」-《梅崗城故事》哈波.李

(自由評論網提醒您,未成年請勿飲酒,酒後請勿開車,飲酒過量,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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