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超A評論》消失的滋味:絕命毒師、福爾摩斯與鴉片吸食者

鴉片煙盛行的時代,一般來說華人社會比較高檔的煙膏是由印度鴉片做的,特別是那些由英國東印度公司專賣出品的鴉片,品管嚴格最有保證,所以價格最高最受上流社會的歡迎。至於窮人,就只好用波斯鴉片、土耳其鴉片或者清國鴉片。偏偏台灣人的口味很奇怪,就是喜歡波斯鴉片的味道,即使是有錢人也喜歡波斯,不希罕印度鴉片。

許宏彬/國立中興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我的朋友小李子是個神經神經的精神科醫師。中年微胖,臉圓圓笑口常開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傢伙人畜無害。她/他們都錯了,這貨超危險的。

「喂喂,你看了《絕命毒師》嗎?就是有個化學老師得癌症快死掉,想要靠化學知識自製冰毒在死前大撈一筆的那齣美劇啊!」

所有的壞東西都一定會結束。這是《絕命毒師》(Breaking Bad)裡Walter White的名言。歹路不可行!(圖:網路)

自從小李子在開始在某醫院精神科負責藥物成癮濫用治療後,只要是跟「毒品」相關的議題他都超有興趣。是的,現在毒品或藥物濫用是精神科在管的。

「而且你以前不也是化學老師?要不要一起合作撈一筆?你負責實驗我負責找客人,我手上超多病人(客源)的啦,哈哈哈。」

「唉呀,只是開玩笑的啦。我們都有老婆小孩要顧,又還沒得癌症對不對?不急不急。只是你不覺得,最近電視劇裡頭的藥物使用者好像品味比以前低了些?你看絕命毒師裡頭,那些跟冰毒扯上關係的傢伙,不是混混、惡棍就是廢人,講來講去都只有純度、錢與暴力,品味真是不好。」

真要命,吸毒還有品味可言?

「當然有啊,你不要歧視人家。就像你裝高尚所以只喝Islay(艾雷島)的Single Malt(單一麥芽威士忌)是不是?人家就會說你有品味,然後開始講什麼海風、泥煤味那些超抽象的形容詞,對不?而我是堅定的臺灣咖所以一定都點台啤。嗑藥的其實有些也蠻挑的。像是臺灣流行的安非他命,其實很多使用者會選特定口味,還有什麼女性專用的,會在裡面放些香料之類。啊,就像有人在香菸、啤酒裡頭放各種香料一樣。」

我其實也愛喝台啤,只是喝太多會想一直跑廁所......。

不過說到品味,說真的,以前臺灣鴉片吸食者的品味還蠻獨特的。

怎麼說呢?從前鴉片煙盛行的時代,一般來說華人社會比較高檔的煙膏是由印度鴉片做的,特別是那些由英國東印度公司專賣出品的鴉片,品管嚴格最有保證,所以價格最高最受上流社會的歡迎。至於窮人,就只好用波斯鴉片、土耳其鴉片或者清國鴉片。

鴉片煙盛行的時代,華人社會比較高檔的煙膏是由印度鴉片做的,特別是那些由英國東印度公司專賣出品的鴉片,品管嚴格最有保證,所以價格最高最受上流社會的歡迎。至於窮人,就只好用波斯鴉片、土耳其鴉片或者清國鴉片。(維基共享)

但臺灣的使用者很奇怪,就是喜歡波斯鴉片的味道,即使是有錢人也喜歡波斯,不希罕印度鴉片。所以英國駐台領事就很苦惱,怎麼自家的鴉片在臺灣會賣輸波斯鴉片?明明品管什麼的都比較好啊?而且當時市場競爭激烈鴉片小販林立,臺灣的商家還為自己配方,有的加蜂蜜加芝麻粕,有的調中藥調麥芽糖,就是要吸引消費者上門選購自家獨門風味的鴉片。所以日本殖民政權後來在臺灣推動鴉片專賣時,一開始也吃了不少苦頭,因為他們抓不準消費者的喜好,早年被罵得狗血淋頭,說什麼總督府的鴉片味道不好,有股奇怪藥味,吃了會頭痛喉嚨痛甚至早死。

「哇,這麼搞笑。我的病人還跟我說,連海洛英也有不同的味道。對,連注射的都有味道之分。不騙你,他她們跟我說,打完後胃部會上來一股氣,南部跟北部的味道不一樣,分得出來。還有啊,你看以前嗑藥的名人超猛的,像是福爾摩斯大家都知道他愛用古柯鹼,但卻英明神武又超能打。最近那個BBC新版的《新世紀福爾摩斯》就遜掉了,只剩下尼古丁貼片,唉。」

唉,那個是小說吧?

不過等等,我想到了,以前臺灣歷史中有號人物,的確也有個抽鴉片的猛人,叫曾切。

嘿,不知道了吧。曾切是清代的綠林豪傑,有一天他因為亟需一筆錢要幫助一個孤苦無依的寡婦,就把主意打到臺北大龍峒的一位富商陳遜言的頭上。於是他半夜偷偷的爬到陳家屋頂上,把屋瓦撬開,垂繩從天而降(像是不可能的任務的阿湯哥一樣)。

關於曾切的文獻記載極少,不過大龍峒巨商陳遜言倒是有的(而且只有墳墓照沒有人像照)。(宮本延人《科學の臺灣》)

怎知囧了,一下去就看到屋主陳遜言正躺在床上抽鴉片,兩人面面相覷。陳遜言也算是個厲害角色,看到曾切並不慌亂,反而請他一起來抽鴉片。兩人抽了一會兒,陳輕聲問道,「你來我這,想必有所需?」曾切道:「沒錯。」陳遜言就把金庫的鑰匙直接拿給曾切,叫他想拿多少自己去拿。曾切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拿了大把銀兩後,又回來跟陳遜言一起躺床上抽鴉片。

陳遜言心想,錢都拿了怎還不走?便問曾切:「天色已晚,要不要我叫人把錢送去你那兒?」曾切道:「不用了。」就發出暗號,隨即又有個小弟從天垂繩而降,把錢裹好拿走,曾切也跟著攀繩而出。曾切把錢交給寡婦後,又過幾天,陳遜言家中的庭院突然掉下一個布囊,裡頭有張小紙條寫道:「謝謝你之前的好意,讓我可以了卻一樁心事。我現在拿到這個好東西,就以此作為回報,敬請笑納。」布囊裡頭原來是鴉片煙膏。

「是啊是啊,所以不是只有混混、惡棍跟廢人啊,也是有福爾摩斯跟曾切哥這種猛人的。我之前聽另外一個朋友說,中國西南地區還有人邊用海洛英還能下田耕作的!對了,我上次去泰國開會,一個與會者(某護校校長)說自己很多學生在泰北工作,那邊還有不少種鴉片的農民,還有鴉片博物館之類的,可以幫我介紹導覽。怎麼樣,要不要下次一起去啊?你這個鴉片研究者不自己抽抽看怎說得過去?嘿嘿嘿。」

這麼嗨,好啊,咱們兩家一起搬過去算了,我來種你來賣,小孩就當血汗童工天天刮嬰粟花苞收集津液,再交給太太負責煮成煙膏如何?收入搞不好高很多很多歐。

「ㄜ,算了,這樣太嗨了,我會受不了,畢竟不是福爾摩斯跟曾切哥一樣的猛人啊。我還是乖乖地縮著頭在體制下找樂子吧。老爹!再來一瓶台啤,記得不要金牌的歐!」

A舍(A-sia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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