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魔幻拉美》從行俠仗義的綠林好漢到毒梟的聖人

毒梟將行俠仗義的綠林好漢化身為主保。顯然,窮凶惡極之人,其心靈仍有脆弱的一面,需要聖人的指引和保護。毒梟的主保成為墨西哥變調的民俗信仰。

陳小雀

墨西哥人篤信天主教,在天主教信仰裡,除了聖父、聖子與聖神三位一體外,尚有聖母,以及多位受教會冊封的聖人、聖女,成為信徒的主保(patrón/patrona)。亦即,信徒領洗時,必須領受一個聖名,而聖人、聖女會保佑領受自己聖名的信徒。

毒品改變了價值觀,也影響了宗教信仰。每天出生入死的毒販外表凶狠,其實內心相當脆弱,對宗教十分虔誠,或許基於迷信,也需要主保的護佑,於是有「毒梟的聖人」(Santo de los Narcos)的民間信仰,源自義賊馬維德(Malverde)傳說。

「毒梟的聖人」的民間信仰,源自義賊馬維德傳說。(66.media.tumblr.com/)「毒梟的聖人」的民間信仰,源自義賊馬維德傳說。(66.media.tumblr.com/)

馬維德是否真有其人,眾說紛紜。西班牙文「Malverde」為「惡」(mal)與「綠」(verde)二字之組合,「綠林好漢」之意,指聚集山林反抗府政並搶劫富人財物的人。據傳,馬維德本名為赫蘇斯.華雷斯.馬索(Jesús Juárez Mazo,1870-1907),生於西那羅亞(Sinaloa)州,原為當地礦工,偶爾兼做水泥匠、鐵路工等,由於不滿富豪壓榨窮人,四處鋤強扶弱,而有「義賊馬維德」之稱。馬維德後來在首府庫利亞崁(Culiacán)被捕,並被判處絞刑。

另有一說,為了逮捕馬維德,政府當局懸賞重金,馬維德終於遭人射中腿部,由於傷勢嚴重,馬維德自知來日不多,於是要求友人將自己送警,以換取獎金幫助窮人。馬維德伏法後,政府當局為了殺雞儆猴,不准下葬馬維德。不過,只要民眾經過停放馬維德屍體之處,就故意放一顆石頭,一次一顆,石頭越放越多,以這種方式埋葬了馬維德。爾後,民間紛紛謠傳馬維德顯靈,連毒梟、幫派分子都相信馬維德的神蹟,而將他視為民族英雄。

1970年代,居民為馬維德蓋了一座小教堂,尊他為「庫利亞崁的主保」、「匪盜的主保」,更演變為「毒梟的聖人」。

1970年代,居民為馬維德蓋了一座小教堂,尊他為「庫利亞崁的主保」、「匪盜的主保」,更演變為「毒梟的聖人」。(mexicohereandthere.com/tag/jesus-malverde/)1970年代,居民為馬維德蓋了一座小教堂,尊他為「庫利亞崁的主保」、「匪盜的主保」,更演變為「毒梟的聖人」。(mexicohereandthere.com/tag/jesus-malverde/)

梵諦岡並未承認馬維德為聖人,然而,「毒梟的聖人」之名不脛而走,其他毒梟盤踞之地陸續興建馬維德教堂,甚至哥倫比亞的卡利、美國的洛杉磯也有馬維德教堂。從教堂分布地點,可勾勒出數條毒梟活動路線。

教堂內,馬維德的塑像膚色略深、留著八字鬍、身穿白衣、頸繫黑巾,為典型的墨西哥騎士打扮。每年5月3日,在馬維德的忌日,信徒紛紛湧入教堂,在聖像面前擺上鮮花、蠟燭、玫瑰念珠,祈求馬維德庇佑。平時,在出任務前或惹上麻煩時,毒梟會前往教堂祈禱;一旦任務完成、生意豐收,就會帶著供品和感謝牌再到教堂還願致謝。兒子走上不歸路或身陷囹圄,母親也會代為前去教堂祈禱,奉上祈禱牌。祈禱牌與感謝牌均源自天主教傳統,為信徒自製或委託畫師所繪的小幅宗教畫,上面繪有聖人圖案,並題上祈禱文與感謝詞。

馬維德的塑像膚色略深、留著八字鬍、身穿白衣、頸繫黑巾,為典型的墨西哥騎士打扮。(www.sexenio.com.mx/diario/20140222/43979_580.jpg)馬維德的塑像膚色略深、留著八字鬍、身穿白衣、頸繫黑巾,為典型的墨西哥騎士打扮。(www.sexenio.com.mx/diario/20140222/43979_580.jpg)

環顧教堂四周,祈禱牌與感謝牌掛滿牆壁,顯示出馬維德信仰的重要性。在教堂鄰近的手工藝品店,馬維德聖像儼然精品頗受歡迎,其造型隨著現代化更迭,有時穿上筆挺的墨西哥騎士裝,有時則換上流行的時尚T恤與棒球帽。無論凶神抑或惡煞,家中一角都會設置馬維德聖壇,腰帶、披肩、帽子、靴子、槍套、槍托、汽車……均貼著馬維德肖像,陷入險境之際,口中不斷重複唸著他的名字。

馬維德為墨西哥版的羅賓漢、廖添丁,是眾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而毒梟卻將行俠仗義的綠林好漢化身為主保。顯然,窮凶惡極之人,其心靈仍有脆弱的一面,需要聖人的指引和保護。馬維德是毒梟的救贖還是詛咒?披上宗教的彩衣,馬維德信仰彷彿一劑心靈補藥,而這變調的民俗信仰,將犯罪行為合理化,讓毒梟有恃無恐。

2006年,賈德隆(Felipe Calderón,1962-)總統發動「毒品戰爭」後,馬維德信仰更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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