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日本自由行》日本年末盛事: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

日本除夕的盛事除了NHK的紅白外,還有聽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日本人稱之為「年末風物詩」,因為少了第九的快樂頌大合唱,和少了紅白一樣,這個年就等於少了一個「句點」。爲什麼日本人獨鍾第九號?一起來看看這個有趣的故事。

林翠儀

說到日本送走每年最後一天的盛事,大家一定會馬上連想到NHK於除夕當晚現場播出的《紅白歌合戰》,從1951年廣播放送開始,到今年已堂堂邁入第66屆,紅白深植日本人心,簡直像一種儀式,對許多日本人而言大年夜沒有看紅白,就是少了那麼一點過年的氣氛。

不過,本集並不是要介紹紅白,而是另一件日本的年末盛事,也和音樂有關,就是用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快樂「頌」走舊的一年,而且這項習俗的歷史要比紅白還久遠。

大阪城展演廳每年舉辦「三多利1萬人的第九」,場面壯觀。(http://www.suntory.co.jp/area/kinki/d/3634/) 

2015年的「三多利1萬人的第九」由女星栗山千明朗讀日譯版的歌詞原詩《歡樂頌》(An die Freude)。(http://www.suntory.co.jp/area/kinki/d/3634/)

12月6日大阪城展演廳(Osaka-jo hall)舉辦了「三多利一萬人的第九」(サントリー1万人の第九)大型交響音樂會,這項活動始於1983年大阪城展演廳的開幕慶祝,至今已連續舉辦33次,固定於每年12月第一個周日舉辦,成為這間展演廳傳統的年末盛事。

從全國聚集而來的演出者多達1萬人以上,在大型交響樂團的演奏下,合唱貝多芬的《快樂頌》。參與合唱的民眾來自日本全國各地,年齡從6歲到96歲都有,由於很多愛好歌唱的民眾,都將參加大阪城的萬人合唱快樂頌當做無上的光榮,所以每年報名人數破表,必須經過抽籤才能決定上場名單。

雖然規模不及大阪城展演廳的這種動輒上萬人的大合唱,不過每年12月,日本大大小小的交響樂團就會在各地以《第九號交響曲》為主題舉辦演奏會,光是2015年12月就辦了超過80場。

台灣樂迷熟悉的日本指揮家久石讓,2015年指揮讀賣日本交響樂團演奏第九。(http://eplus.jp/sys/web/s/daiku/index.html)

指揮大師佐渡裕指揮的第九是經典。(http://eplus.jp/sys/web/s/daiku/index.html)

這麼密集且每年毫不間斷地在年底狂奏第九絕非偶然,日本人稱它為「年末風物詩」(年節風情畫),少了第九的快樂頌大合唱,和少了紅白一樣,這個年就等於少了一個「句點」。

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被譽為是神作,似乎不太需要多做介紹,《第九號交響曲》全名為《d小調第九交響曲「合唱」,OP.125》,因為曲名太長,日本暱稱它為「第九」。

第九分成4章,第4章也是本曲的精髓、最為人熟悉的《快樂頌》人聲大合唱。整首樂曲的長度不但超過1小時,而且需要動用到大型管弦樂團、4位獨唱者與4部混聲合唱,可以用勞師動眾來形容。

簡單地說,第九並不是隨便哪個樂團說演就演的曲目,就連歐美的樂團也不常放在節目表中,例如,美國交響樂團的年末招牌曲,就比較偏愛韓德爾的《彌賽亞》裡面也有大合唱「哈利路亞」,所以這就更凸顯了日本每到年底各地狂奏第九的怪異性,為何日本獨鍾第九呢?

這背後當然有它的故事和玄機。

故事必須回溯到1918年。日本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和英國聯手在中國青島打敗了德軍,當時德軍戰俘被送到日本德島縣鳴門市的板東收容所監禁,收容所的所長松江豐壽以人道對待德軍戰俘,戰俘們和地方居民適度交流產生了情誼,在1918年的6月德軍戰俘合唱《快樂頌》回饋在地鄉親。

神戶著名的「juchheim」年輪蛋糕和栃木縣老牌的「Lohmeyer」火腿,就是當年德軍戰俘留在日本發展後創設的品牌。

這是《快樂頌》首次在日本登場,但時間並非年底。日本交響樂團在年底演奏第九的先趨,就是名列世界前十大樂團的「NHK交響樂團」(簡稱N響),N響的前身新交響樂團(新響),在1938年邀請德國指揮大師羅森史塔克(Joseph Rosenstock)擔任指揮,在他的建議下首次演奏第九。

新響在1942年改組為日本交響樂團(日響),1951年因接受NHK贊助再改名為NHK交響樂團,日響從1947年開始將第九列為年底公演的大曲,至今已成為慣例。

日本NHK交響樂團是帶動日本交響樂團在年末一窩蜂演奏第九的先趨。(http://blogs.yahoo.co.jp/yuu_re2008/36189844.html)

在此之前的二次大戰期間,東京藝術大學前身的東京音樂學校,在1943年12月曾為被徵召參戰的學生兵舉行「學徒壯行音樂會」演奏第九,戰爭結束後的1947年12月30日,再度演奏第九追悼戰歿的學生兵。

貝多芬的《快樂頌》作曲靈感來自德國詩人席勒的詩歌《歡樂頌》(An die Freude),詩詞中歌頌人類的愛與世界和平,化為歌聲讓人內心澎湃又充滿喜悅,的確很適合用來快樂「頌」走舊的一年。

不過,日本交響樂團由NHK交響樂團帶頭,大家一窩蜂在年底演奏第九,其實有個不足為外人道耳的理由,那就是「軋錢過年關」,日響在1947年年底演奏第九,也是為了解決戰後樂團青黃不接的困境,經過各種嘗試之後想出來的集客妙方,年底演奏第九有一定的票房保證。

因為,《快樂頌》每次演出都有成千上百人的大合唱團上台,舞台效果極佳,不管是唱的人或聽的人都能達到某種程度的舒壓效果,自然能帶動票房,就算一般民眾不捧場,合唱團成員總是會邀親朋好友來捧場吧,成千上百人的大合唱團一人拉兩個,很快就能達成票房「扣達」。

有趣的是,因為第九在年底密集演出,專業合唱團根本應接不暇,所以日本民間有很多業餘合唱團因為第九而生,許多地方都成立「第九歌唱會」社團,他們還會主動邀請交響樂團演出,東京最有名的下町第九歌唱會「台東區民合唱團」,今年第35次和藝大愛樂管弦樂團舉辦第九的演出。

最後附上2支動畫。

第1支是2011年12月,大阪城展演廳與仙台連線舉辦的「萬人合唱第九」,以音樂替311大地震災區祈福,由日本知名指揮家佐渡裕指揮。

第2支是動畫《福音戰士新劇版:Q》以《快樂頌》為配樂的經典畫面。(niconico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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