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政治的日常》政治的閱讀:貝多芬與拿破崙

歷史不單單是政治、不單單是軍事,也不單單是藝術或者文化。歷史是一整個時代的生活,理解那個時代,就可以理解貝多芬對於拿破崙稱帝,認為是背叛革命、背叛世人期待的憤怒。

李拓梓

1802年,被日漸嚴重的耳疾所困擾的貝多芬離開維也納市區,來到近郊的海里修斯坦特(Heiligenstadt)居住。位在卡倫山腳的此處有溫泉,也有為數不少的新酒莊,一直到現在都還是維也納人喜愛的郊區景點。

貝多芬在此療養,每天從家門口沿著一條小河散步,想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辦。這條小徑,到今天都還被稱作「貝多芬小徑」,為旅人所熱愛。終點處是一座貝多芬肖像,以紀念他的偉大。

海里修斯坦特位在卡倫山腳,此處有溫泉,也有為數不少的新酒莊,一直到現在都還是維也納人喜愛的郊區景點。(圖:作者提供)

貝多芬在療養期間,每天從家門口沿著一條小河散步,這條小徑,到今天都還被稱作「貝多芬小徑」。(圖:作者提供)

不過當時的貝多芬還不知道自己會成為名人,他正陷入逐漸失聰的困境,失聰讓他的演奏功力大大退化,從演奏家轉型為作曲家勢不可免,耳疾與憂鬱同時來襲,貝多芬的養病生涯非常不愉快,讓他甚至寫下了遺書。

此時的歐洲,也不太平靜。

大革命之後的法國出現了拿破崙這樣的軍事奇葩,正指揮著法軍,以推展自由、平等、博愛的大革命精神為理由,讓本來平靜的歐洲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在海里修斯坦特,他開始構思第三號交響曲「英雄」。這首交響曲原先是要獻給拿破崙的,但因為在創作期間,拿破崙稱帝,被貝多芬認為是背叛革命,背叛世人對大革命精神的期待,因此拿起筆,用力劃掉「獻給波拿巴」,改名為「英雄」。

這個故事廣為流傳,但我過去一直不懂貝多芬為何會這麼生氣。直到最近,有機會閱讀《貝多芬失戀記》這本不算很有趣的小書時,突然有感。歷史不單單是政治、不單單是軍事,也不單單是藝術或者文化。歷史是一整個時代的生活,理解那個時代,就可以理解貝多芬的憤怒。

1820年的貝多芬,此時他已全聾。(維基共享)

在拿破崙戰爭的時代,神聖羅馬帝國雖然名存實亡,但尚未解散,歐洲的王朝多半相互聯姻,民族國家的概念並不風行。與其說人民是團結在國家之下,更不如說是團結在對抗威權與專制。

拿破崙是時代的英雄,他以一位科西嘉平民的身份從軍,一路從最基層的砲兵,成為共和國的領導者,並且將法國革命的精神,藉著爭戰傳遞到全歐洲。自由、平等與博愛從啟蒙開始,就一直是歐洲知識圈所追求的價值,因此拿破崙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大受歡迎。

貝多芬想必也是被這樣的情緒感染的人之一,因此當他聽到拿破崙背叛共和的理想而稱帝,就留下了「他畢竟只是個常人,現在,他將會把所有人權踐踏在腳下,以達成他的野心。他會將自己置於比所有其他人更高的地位上,變成一位暴君」這樣的評語。

稱帝後的拿破崙, 替跪下的妻子約瑟芬.博阿爾內加冕為皇后。(維基共享)

果不其然,拿破崙的稱帝行動,確實也為自己的革命敲響了衰敗的鐘聲,他將自己的親戚朋友子弟封為歐洲各地的國王,也顯示了這樣的統治模式,只是一個新帝國,而不是什麼革命輸出。

戰敗後的歐洲的舊王氏力圖復辟,終於在滑鐵盧之役痛擊拿破崙,將歐洲恢復舊體制。1814年的重新整理歐洲秩序的維也納會議,最核心的概念就是「復辟」(restore),所有歐洲的舊王朝都恢復回來,因此即使是戰敗國法國,也沒有損失什麼土地,只是趕走了拿破崙,讓波旁王朝再次回巢統治。

維也納會議的的精神是復辟,手段就是「喬」。各方霸權利用復辟的機會,重新整頓領土版圖。最經典的例子就是讓不神聖也不羅馬又不帝國的神聖羅馬帝國走入歷史。後人稱這段期間的歐洲秩序,叫做「歐洲協調」(Concert of Europe)。

如果用翻譯軟體,concert會翻譯成「音樂會」。

的確,維也納會議期間,為了慶祝復辟,也開了不少音樂會,貝多芬是受邀演出的演奏者之一,並且也得到一筆豐厚的酬勞。從革命的崇拜者到「復辟」盛典的表演者,中間的心路歷程到底是什麼,倒是讓我很好奇。

不過歷史的潮流捲來,通常「復辟」都很難真正恢復舊制,過不了幾年,民主昂揚,革命群起,歐洲再一次被捲入了民族自決、民主革命的浪潮,維也納會議的主事者梅特涅下台而面臨流亡出走的那一刻,新的時代再一次降臨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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