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本土藍」想像再次幻滅了

國民黨全代會,侯友宜對韓國瑜極盡示好之能事。但,郭台銘依舊「雖千萬人吾往矣」,「在野大決選」、「執政大聯盟」仍甚囂塵上。歹戲拖棚,好戲在後頭。一度的民調寵兒,兩個多月來被民調打昏,大海中的浮木都當成寶,幾無中心思想、核心價值可言。結果,不向深藍、黑金妥協的侯友宜,把自己搞到昨是今非。侯友宜走向深藍,擁抱韓國瑜,可以說是郭台銘、柯文哲的共伴效應。

二○一八,侯、韓同榜登科直轄市長,隔年,也就是四年前,韓直攻總統,侯則置身事外。二○二一,朱立倫力推四大公投,侯友宜「尊重人民自由意志」。今年三月,國民黨「中央選戰策略會報」惹議,侯也「拒絕黑金在任何政黨出現」。一路下來,中間選民不乏按讚者,肯定「侯式中道精神」。為此,韓、朱馬失前蹄,侯羽毛無傷,民氣扶搖直上。當年,冷眼旁觀洶洶韓流者,至少還有蔣萬安,這位號稱蔣介石的玄孫說:其實支持韓的都是比較沒理性的。如今,侯民調低迷,忘記自己當年的持穩,討好沒理性的韓粉,嚇跑更多的理性選民,代價可能不小。而這,可能還只是折損之一。

侯友宜講的民主故事,與眾不同:當年蔣經國大開大闔,讓台灣加速民主化。實際上是血跡斑斑:一九七九美麗島事件,一九八○林宅血案,一九八一陳文成命案,一九八四江南命案,而這些國際矚目的大案之外,小案不知凡幾。江南命案,乃國民黨政府結合竹聯幫成員到美國暗殺美國籍作家劉宜良(江南),案情曝光,舉世譁然。美國在台協會(AIT)主席丁大衛約見駐美代表錢復,反應此案已涉一九八一年陳文成命案後美國國會通過之「索拉茲決議案」,若外國勢力持續騷擾美國公民,國會有權請總統停止軍售。這些「大開大闔」,侯友宜是否選擇性失憶?台灣民主化,其實始於後蔣(一九八八)時代,由副扶正的李登輝大力推動,初期還受外來權貴掣肘,也因主流、非主流鬥爭,一九八九發生鄭南榕自焚事件,侯友宜奉令行事被推至歷史現場。其後,扁政府任人唯才,侯友宜膺任警政署長,形成他後來從政受本土、中間選民支持的淵源。

遺憾的是,民進黨首次執政,扁政府以失敗收場,一如繼任者馬英九之灰頭土臉。許多人納悶的是,小英政府相較於扁政府,即使不是完美,至少清廉度有所提升。然而,曾經官拜扁政府的侯友宜,卻唯獨批評小英政府「政治貪污腐敗,弊案、黑金事件層出不窮」。他似乎又是選擇性失憶,兩蔣時代的國民黨才是正宗的「政治貪污腐敗,弊案、黑金事件層出不窮」!這個現象顯示,侯友宜現出了「很國民黨」本色:兩蔣比阿扁更黑,他們卻把阿扁拉黑,來為兩蔣漂白;現在為了拉黑小英,放過次要敵人阿扁。問題是,他們所訴諸的選民,有那麼健忘嗎?

二○二四國民黨初選之前,侯友宜專心市政,侯侯做代誌的古意郎形象,為他博得高民氣。很重要的因素是,他與意識形態、國家認同、政治紛爭保持距離,令社會觀感對他有所期待,藍營則有人擔心,侯友宜搞不好是李登輝二.○。結果,五一七被徵召前後,未能展現治國宏圖,市政、大選不易兼顧,加上郭、韓場外攪局,民調反轉、欲振乏力,小雞各投明主。為了力挽頹勢,侯向馬朱韓郭靠攏,九二共識、反對台獨琅琅上口,與主流民意漸行漸遠。以往可接受「侯式政權輪替」者,經過侯自己的政治光譜往深藍位移,不得不猶豫起來。「貴族藍」、「黑金藍」之外的「本土藍」想像再次幻滅了,這恐怕才是侯友宜的致命傷。

在台灣的政治場域,走到深藍就離紅不遠了。柯文哲,也令人每覺有類似的色澤變化。侯友宜說:台灣正被一股力量推向戰爭邊緣,民進黨執政,造成兩岸兵凶戰危。這樣的觀點,正是中國外交部、國台辦的觀點,也是普廷等專制領袖的觀點。侯友宜,附和這種詰屈聱牙的「北京話」,彷彿對民主世界認證中國是企圖武力改變台海現狀挑釁者一無所知。所謂的「要和平、不要戰爭」,「沒有和平就沒有經濟產業」,平行轉移到東歐來看,語氣好像是反指烏克蘭入侵俄羅斯。諸如此類的總統參選人,到底為何而選?選上了是誰執政?誠然,選舉要到開票才知曉,目前的棋局也仍未落定。只是,以目前的態勢而言,侯友宜能否逆轉勝尚難斷定,郭、韓甚至柯等人對侯的牽制卻已告成功,令他趨近深藍而疏遠中間、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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