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聚焦南海》民共可在南海議題上尋找共同語言

蔡英文多次表達不會放棄南海領土主權,但中國對此表述並不滿意,主要疑慮仍集中在民進黨上台後,是否會配合美國的「重返亞太」政策,讓中國在南海議題上多了一個「敵人」?

林廷輝/新台灣國策智庫副執行長

對於2016年民進黨可能再次取得台灣執政權,中國方面除了擔憂兩岸關係的變化,更加擔心未來民進黨政府可能在東海及南海方面的主張與政策立場,損及了「中華民族」的利益,因此,透過諸多管道與文宣上的操作,試圖逼迫民進黨「說清楚、講明白」東海及南海立場與政策,或是污名化民進黨準備「放棄」南海領土主權。

不過,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均多次表達不會放棄南海領土主權,但中國對此表述並不滿意,主要疑慮仍集中在民進黨上台後,是否會配合美國的「重返亞太」政策,讓中國在南海議題上多了一個「敵人」?中國當然不會讓民進黨在南海與其「爭主權」及在國際社會搶中國的「代言權」,而民進黨也不會如此做。

因此,在南海議題上,中國對民進黨的操作方式,與美日及其他南海聲索國對中國的操作方式雷同。

明明中國外長王毅在2015年東協外長會議上已說:「中國大部分貨物運輸經過南海,南海航行自由對中國同樣非常重要。中方一直主張各方根據國際法在南海享有航行和飛越自由。」又表達:「中方願與各方一道,繼續維護好南海的航行與飛越自由。」但王毅的話並不被信任,讓中國的外交「苦」不堪言;同樣地,無論是民進黨黨主席或黨的發言人,均強調不會放棄南海主權,但中國卻不斷質疑民進黨未來會做出有損南海主權的事,民進黨面對這些質疑所受的「苦」,與外界指控中國會破壞南海航行自由與飛越自由的「苦」是一樣的。

中國外長王毅在2015年東協外長會議上表達「各方根據國際法在南海享有航行和飛越自由」的主張,但王毅的話並不被信任,讓中國的外交「苦」不堪言。(AP)

要解決問題,不要製造問題

由於戰略環境移轉,中國疑慮民進黨在2016年5月後取得執政權,將配合美國執行亞太戰略,在三海(東海、台海與南海)惹事生非,但對民進黨而言,今日打壓台灣的是中國,封鎖台灣國際空間並揚言武力犯台的也是中國,台灣軍購與強化防禦性措施,或者是任何外交上防範邦交國被拉攏,威脅來源均來自中國,試想,一個對台灣或者民進黨成天恫嚇的政權,如何能獲得台灣人民與民進黨相關人士的「芳心」呢?在兩岸關係上,逼迫民進黨就範並接受「九二共識」,但卻不尊重民進黨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倘民進黨的主張在台灣沒有市場,那便會自動泡沫化,也用不著中國如此擔心。

但就在民共在兩岸關係還沒得出個結果來之前,便又開始質疑執政後的民進黨南海政策,當然,會批評民進黨南海政策者,多數為兩岸關係學者,或是涉台系統的研究人員,多數會將民進黨的南海主張放在兩岸關係下來檢視,認為南海問題就是兩岸問題,當其主張與中國主張可能不相符之處,便認為民進黨有意圖脫離「大中國」領土的論述。

但這些兩岸關係或涉台系統的學者卻忘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倘中國對南海領土主權的論述也需要依據國際法原則,那為何要奢求民進黨做出不符合國際法之論述呢?

例如一個很明顯的例子是,外界希望民進黨再執政後不要「放棄」南海U形線的主張,但U形線正式以「南海諸島位置圖」中的十一條斷續線形式出現時,時間為二次大戰後的1947年,難道中國主張擁有南海諸島的領土主權,是因為有了1947年這條線後才擁有,那現在中國官方找一大堆明朝、清朝時代的歷史證據,來證明南海諸島是依據「先占」而取得領土主權的方法豈非浪費時間,只要1947年一條虛線不就可以證明了嗎?因此,反倒要求民進黨刻意去「不要放棄」U形線的作法,反而會傷了中國自身在國際法上的論述。

南海九段線及十一段線示意圖。(自由時報製圖)

此外,所有論及民進黨南海政策的評論者,也僅透過猜測、推斷等不科學的方法論斷,其依據為何?目前無人說得出,也因此,這樣的「文宣」操作模式,倘為政治而服務,實屬必要,但反而因此破壞了民共之間的信任感,這種「放話文化」,實際上卻有其反效果,壓縮了在南海議題上可能的對話空間,增加並製造了南海問題。

民共在南海議題上有什麼共同語言?

其實,民共在南海議題上的共同語言至少可以包括以下三點:

第一,均未強調「固有領土」之概念

「固有領土」是政治語言,中華民國司法院大法官也不敢解釋此一憲法文字,認定是政治問題,國民大會才能去定義,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來說,「固有領土」就是舊中國,封建時代的語言,因此,「固有領土」均非民共雙方在進行領土主權主張時的法律語言。

民進黨認為,南海領土主權的取得要依據國際法,更深入的說明是習慣國際法,也就是國際法上賦予領土取得方式之一,也就是先占,進行有效占領後方能取得領土主權,截至目前為止,國際上的司法或準司法(仲裁)裁決領土歸屬爭訟,也多以先占與有效占領來做最後裁決的基礎。

對中國來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雖未明文規定,但其「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法」中就南海諸島的主權主張為:「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其他一切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島嶼。」此一主張也不提及「固有領土」之概念,換句話說,中國立法者熟悉國際法,如此才能以完善的「有效占領」證據來證明其「先占」,也才能在國際社會主張權利。

民進黨認為,南海領土主權的取得要依據國際法,更深入的說明是習慣國際法,也就是國際法上賦予領土取得方式之一,也就是先占,進行有效占領後方能取得領土主權。(EPA)

第二,均強調「航行自由」、「飛越自由」與和平解決

蔡英文在2015年11月3日說明:「對於南海的問題的立場,民進黨的立場一向都很一致,就是希望遵循《海洋法》及《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來處理,也希望各方都能夠依據國際規定來提出各自的主張,同時民進黨也主張在南海區域航行及飛越的自由必須被確保,且該地區的爭議必須透過和平的方法來解決。」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張,除前述王毅的說法外,習近平在2015年11月7日訪問新加坡時表示:「南海局勢總體是和平的,航行和飛越自由從來沒有問題,將來也不會有問題。」原則性的態度,民共之間沒有歧異。

第三,均強調人道主義

民進黨智庫「新境界文教基金會」在2014年12月發布了《國防政策藍皮書第八號報告-人道救助與災害防救》中建議:「將太平島建設成為海外人道救援與災害防救任務的前置基地。」

在報告中的第48頁,提到了「海外人道救援與災害防救的物資與裝備可儲存在太平島上,將該島建設成為此類任務的前置基地。」當中國面對各界質疑其在南海填海造陸之際,2015年4月29日,中國海軍司令員吳勝利與美國海軍將領視訊時指出:「歡迎國際組織和美國及相關國家在未來條件成熟時利用這些設施,開展反海盜等國際人道主義海上行動。」

因此,民共雙方在南海島礁未來安排上也可有共同語言。

「新境界文教基金會」的《國防政策藍皮書第八號報告-人道救助與災害防救》中建議:「將太平島建設成為海外人道救援與災害防救任務的前置基地。(資料照,記者羅添斌攝)

中國相關人士對民進黨在南海政策方面的批評可以理解,但光是批評而無建樹,對未來民進黨再執政後的兩岸關係一點幫助也沒有,民進黨也只會把中國共產黨視為與中國國民黨站在同一陣線,麻煩的是中國共產黨將自絕於台灣大多數人民之外。

民共之間應該採取正面的態度來看待未來如何處理三海事務,而目前最急迫的還是南海問題,倘民共能在南海找出共同語言,以此為切入點進一步找尋共同的利益,而此時,中國也不用害怕與擔心民進黨全盤倒向美國,執行美國亞太再平衡政策,民共交流才會有發展。

否則,中國倘在南海再樹立一個「敵人」,豈非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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