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國華
彰化地院上周五就頂新食用油案判決被告無罪，隨即引起社會軒然大波，也引來擔任公訴人的彰化地檢署的批評，雖然院方對此表示，基於無罪推定的大原則，如果檢方無法證明油品有害於人體，就不能夠認為有違法食安法第15條第1項第7款，而構成同法第49條第1項的刑事責任，並且，合議庭還一再於判決書中表示，這是基於「無罪推定」的人權精神，但其實，合議庭想要表達的意思並不只有這麼簡單而已。
「無罪推定」就是在當法官們認定食品或添加物要有「致危害人體健康」才能處罰的時候，才會衍生出來的問題。圖為魏應充（右）2日出庭應訊。（資料照，記者王敏為攝）
原來，就《食安法》第15條第1項第7款要求「食品或食品添加物」不可以「攙偽或假冒」，否則要依照現行同法第49條第1項論以7年以下的重罰，文字上原本沒有提到要有「致危害人體健康」的前提，換句話說，原本從字面上解釋會是，只要就食品或添加物在製造等等的過程中，只要有絲毫不實，例如謊稱一切純天然，結果卻有人工添加物，或是用低價原料混充高價原料，都應該是民眾認知上的「攙偽或假冒」。但彰化地院本件合議庭的法官們，基於個人價值觀與自己對於法律之確信，認為如果在客觀上，這種行為沒有造成「人之生命、身體、健康危害之虞」，就不能夠算是「攙偽或假冒」，也就是說，如果前面提到的人工添加物也好、低價原料也好，如果都沒辦法證明有害於人體，那麼，加了也無所謂，不會成立食安法第49條第1項的刑事責任，就算在法律文字，在修法後的現行法上，並沒有如同條第2項或是2011年以前的舊食安法第34條第1項一樣的「致危害人體健康」，本案合議庭法官還是認為要有這個法律所沒有明文規定的構成要件。
而「無罪推定」，就是在當法官們認定食品或添加物要有「致危害人體健康」才能處罰的時候，才會衍生出來的問題。畢竟，如果法官們沒有要求「致危害人體健康」，檢察官們根本不需要去舉證這件事，只要證明食用油來源有混充就可以了，但偏偏目前輿論也好、網路也好，都只在爭執本案的食用油到底是不是無害於人體，所以才會判無罪，很少人會去注意到，其實檢察官會輸，也是因為合議庭法官對於食安法關於「攙偽或假冒」，透過法解釋方法，在法律明文要件之外，有「致危害人體健康」的要求，才在基於無罪推定的情況下，認為檢察官們就此舉證不足，最後判決被告皆無罪的結果。
頂新案判決書，頁數多達248頁。（資料照，記者顏宏駿攝）
可惜，在彰化地院一開始的新聞稿中，並沒有先提到這件事，而是以這樣的法解釋結論為前提，直接說明從油品酸價、總極化合物或是重金屬的檢驗、油品的來源，都不足以證明有「危害人體健康之虞」，所以就此部分判決無罪，導致合議庭法官其實很想要說明的食安法第15條第1項第7款與第49條第1項的見解，沒辦法傳達給社會大眾，讓大家先入為主地誤認，本案判無罪，只是無罪推定的問題！
（陽昇法律事務所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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