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無以酩狀》《高年級實習生》因為經典所以不褪流行

我們學習如何去熟悉陌生,卻也偶爾懷舊。所謂的經典,總是有種魅力能略過時間讓人們深深著迷;就像調酒「布魯克林」的滋味,即使曾經被遺忘,如今仍舊能在吧台上餘韻反覆。

縮梭

電影《高年級實習生(The Intern)》講述一名喪妻退休老主管﹣班(勞勃狄尼洛飾)如何運用人生歴練,替另一名年少得志,處世卻還不夠圓融睿智的網路時裝品牌創辦人茱兒(安海瑟薇飾)在工作、家庭、心靈方面指點迷津。茱兒的新創時裝網站辦公室及住家、班的房子,都設定在紐約布魯克林區,從治安欠佳的工業區時隔百年後變成文化菁英與充滿各種可能的集散標的;舊工廠老房子,鏽蝕的招牌,重新拼湊出Loft風格或復古的咖啡店、酒館及藝廊。

《高年級實習生》的網站辦公室在電影內設定於布魯克林Redhook,不過最後開拍是取景布朗克斯的LightBox大樓。(圖:華納電影)

布魯克林一帶最早的移民來自荷蘭,移民者以荷蘭某地小鎮布魯克林(Breuckelen)替此處命名,之後就成為布魯克林(Brooklyn)由來,素有小荷蘭之稱;荷蘭作為琴酒發源地之一,布魯克林於此淵源而座落幾間微型琴酒酒廠也是合情合理。2010年同時發售波本威士忌和琴酒且標榜最紐約本土的Breuckelen酒廠,2011年打著復興紐約蒸餾事業的New York Distilling公司,2012年兩名年輕兄弟創建的Greenhook琴酒廠,皆生產來自純正布魯克林的新式琴酒;最容易誤導大眾的品牌﹣Brooklyn Gin,則是來自紐約州的沃威克(Warwick)。

布魯克林有許多小型蒸餾及釀酒廠,不定期會舉辦活動或導覽供人參加。Greenhook Gin則是由兩名有想法的年輕人創建。(圖:作者提供)

琴酒相較於威士忌與白蘭地不那麼沈穩醇厚,卻多了創意與活力。若將劇中的安海瑟薇比擬為湯姆琴酒( Tom Gin、Old Tom Gin),勞勃狄尼洛是白蘭地(Brandy),互動之間則是甜苦艾酒(Sweet Vermouth),將三者等份量加上一點柑橘苦精(Orange Bitter)混合冰鎮攪拌,最後倒入極少量的橙酒(Curaçao)浮於酒面;這杯經典調酒酒譜「安博森(Ampersand)」紀錄在1931年由紐約華爾道夫酒店(Waldorf Hotel)調酒師艾伯特.史蒂文.克羅克(Albert Stevens Crockett)整理的《Old Waldorf Astoria Bar Book》之中。電影裡茱兒飛到舊金山面談新任CEO的費爾蒙特酒店(Fairmont Hotel)其實正是取景紐約公園大道的華爾道夫酒店。兼俱琴酒和白蘭地各自所長又增添層次滋味,Ampersand指的是「﹠」符號,體現茱兒的事業新創以及班的生命淬煉。

以Hayman Old Tom Gin、Hennessy VSOP以及DolinRouge調製的「安博森(Ampersand)」。(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1898年布魯克林從紐約屬地正式劃入紐約市。1910年8月,美國餐旅酒吧國際聯盟出版的《Mixer and Server》叢書內提到,在布魯克林經營Schmidt Café的莫里斯.赫格曼(Maurice Hegeman)鑑於紐約布朗克斯(Bronx)與曼哈頓(Manhattan)兩區都有其代表調酒,因而想替布魯克林創新一杯同名調酒想到失眠;最後以半短杯的蘋果西打酒(Hard Cider)倒入長飲杯內加滿冰塊,再注入15亳升艾碧斯(Absinthe),最後倒滿薑汁啤酒(Ginger Ale)。把這杯「布魯克林」喝完後,赫格曼本人表示他一覺好眠睡了12個小時;可惜第一版的「布魯克林」並沒有引起太多共鳴。

一個多月後,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提及有位律師亨利.威靈頓沃克(Henry Wellington Wack)先生認為調酒「布魯克林」應該讓人喝起來感覺愉快,感受不到貧富差異;建議用三份琴酒、各一份法式(French Vermouth)與義式苦艾酒(Italian Vermouth)、半份覆盆莓糖漿搖盪冷卻。當時許多調酒師對此酒譜紛紛提出意見,有人覺得該用香草糖漿而不是覆盆莓,有人覺得倒不如加球冰淇淋;還有人說,假如他住在布魯克林的話寧願喝啤酒就好。第二版的「布魯克林」看來也不怎麼受歡迎。

布魯克林有許多著名酒吧值得走訪,如經典雅緻的Clover Club及其招牌同名調酒Clover Club。(圖:作者提供)

中南美風格的Leyenda酒吧及其酒單。(圖:作者提供)

2015年被評選為世界排名第23的Maison Premiere與其招牌調酒Maison Jungle Bird 。(圖:作者提供)

1910年, 在紐約百老匯工作的調酒師雅各亞伯拉罕.葛洛豪斯寇(Jacob Abraham Grohusko)於其編撰《Jack's Manual》書內提到第三版「布魯克林」酒譜為:各半的裸麥威士忌(Rye Whiskey)與義式苦艾酒,再加上各少許等量的黑櫻桃蒸餾酒(Maraschino)和皮恭苦橙開胃酒(Amer Picon)冰鎮拌攪。哈利.麥克艾爾馮(Harry MacElhone)在1923年再版的《ABC of Mixing Cocktails》將「布魯克林」調整為三分之二的裸麥威士忌和三分之一的法式苦艾酒、各少許等量的黑櫻桃蒸餾酒和皮恭苦橙酒。哈利.克拉多克(Harry Craddock)於1930年的《Savoy Cocktail Book》採用麥克艾爾馮的「布魯克林」配方比例,只不過改用雪克杯搖製。

2011年,紐約PDT酒吧調酒師吉姆.米漢( Jim Meehan )撰寫的《The PDT Cocktail Book》建議「布魯克林」酒譜為:2盎司Rittenhouse Bonded裸麥威士忌、0.75盎司Dolin法式辛口苦艾酒、各0.25盎司黑櫻桃蒸餾酒與皮恭苦橙酒,拌攪調製;並在一旁註記道:「如果酒譜不使用當初有陣子沒有進口的皮恭苦橙酒,這杯調酒應該會比曼哈頓來得受歡迎」。苦橙的滋味伴隨略感悍實的裸麥威士忌,辛香料和藥草口感,帶著一股微苦的暖意回甘。

以Wild Turkey Rye、Martini Rosso以及Amer Picon調製的「布魯克林(Brooklyn)」。(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以Old Overholt Rye、Dolin Dry Vermouth以及Amer Picon調製的「布魯克林(Brooklyn)」。(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1837年,在阿爾及利亞服役的加耶唐.皮恭(Gaétan Picon)憑藉早前在法國蒸餾酒廠工作經驗,將乾燥橙皮、龍膽、奎寧、糖漿、焦糖等浸於烈酒內,為軍中弟兄解決瘧疾問題;一開始是以「非洲苦酒(Amer Africain)」稱之,在1862年倫敦世界博覽會獲獎後提昇知名度,1872年將酒廠從阿爾及利亞擴遷至法國馬賽,才正式更名為「皮恭苦橙開胃酒(Amer Picon)」。

皮恭逝世後,後代經營者調整酒精濃度從39﹪降為21﹪甚至到18﹪,1970年代更大幅變動配方而失去先前的風味;其中某項材料因為被食品藥物管制局禁止,所以美國調酒師們無法輕易取得皮恭苦橙酒來調製。加上當時的醉漢偏好酸甜水果系調酒,皮恭苦橙酒於是默默消失被淡忘,直到近年經典調酒復興,部份調酒師仿效皮恭苦橙酒自製「布德羅苦味酒(Amer Boudreau)」,或使用其它類似品牌替代(例如:美國的Torani Amer、義大利的Ciociaro及Ramazzotti);酒業集團帝亞吉歐(Diageo)收購皮恭之後還推出專門調酒與加進葡萄酒飲用的「皮恭俱樂部(Picon Club)」、法國人最愛加到啤酒的「皮恭啤酒(Picon Bière)」兩項產品。

班曾經工作過四十年的電話簿印刷公司,現下是茱兒與員工們實現夢想的辦公室;歲月讓人不得不屈服於時光流轉,年邁退休、摯愛離世、街區樣貌變化,我們學習如何去熟悉陌生,卻也偶爾懷舊。老人家拎提的舊公事包從當時新穎的款式斑駁成經典,總是有種魅力能略過時間讓人們深深著迷;就像調酒「布魯克林」的滋味即使曾經被遺忘,如今仍舊能在吧台上餘韻反覆。

布魯克林相當適合放晴的天氣時隨意漫步。(圖:作者提供)

不要總是只點杯曼哈頓,我們今晚到酒吧逛逛布魯克林好不好?

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日子:一個是出生那天,另一個則是明白自己為什麼出生的那天」﹣美國小說家.馬克吐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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