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石之瑜/朱習會後 旗號問題將惡化

石之瑜/台大政治系教授

朱立倫帶著他自認深化以後的九二共識與美好的願望返回國門,且別有創意的提倡兩岸生命共同體。到底北京會不會因而如他所願,打開台北在區域整合的國際參與之門,需要長時期的觀察,可是短期懸而未決的諸多瓶頸,似乎並沒有(也不會)因為朱習會而得到舒緩,說不定還惡化。其中文化交流的條條框框最多,最棘手的就是國旗與國號怎麼呈現。

在朱立倫「同屬一中」的確認下,可能出乎他的意料,而造成文化交流的旗、號沉痾變本加厲,因為大陸的交流單位將更沒有理由接受台灣的旗、號︱︱為何生命共同體要有兩面國旗,兩個國號?而旗、號問題每次都造成參賽的兩岸選手或觀眾極大不快,因此,旗、號衝突正是台灣青年世代反中意識天然成分化的主要來源。簡言之,用「同屬一中」來改善三中一青對兩岸關係的觀感,起碼在青年這一塊,恐有適得其反之虞。

精英層次的文化交流,在所謂深化的九二共識下,反而更難深化。以學術交流為例,為了深化兩岸學術交流與合作,個人之間的合作,當然應該提升到單位之間的合作,這時候必須請問大陸的學術單位,台灣的單位名稱中,有「國立」兩個字怎麼辦?關於國立的笑話,在過去累積得多如過江之鯽,有的單位已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是嚴肅的大型國際會議,豈能混沙子?所以,扯旗子、撕手冊之類的叢林戲碼,仍然源源不絕。

九二共識以來,「國立台灣大學」到大陸變成「台灣大學」的情況,尚未根本改善,這在中文語境下還好,但是當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變成Taiwan University,就要貽笑大方了,倘若縮寫的NTU再硬改為TU,就變成荒唐之舉。如今要用到英文校名的情況,在中國崛起之後日益增多。九二共識下,在大陸本當依照其習慣,就算不能列出單位正確名稱,丟人的或許是自縛手腳的主辦單位,可是到了海外,雙方都有政治壓力,必須堅定表態,這時的文化氣息盡失,兩敗俱傷。

朱立倫重申同屬一中,以此試圖交換多一點國際空間,即使最後弄到的身分只是中華台北或台澎金馬,國際上已經熟悉,故多少能了解問題背景何在。可是在文化交流的領域,旗、號的消失,使得台灣學者所屬單位形同不存在,參與者頓失所屬單位,這不但不能順水推舟,凝聚兩岸共同體意識,還幾乎會是壓垮共同體駝身的最後一根稻草。

朱立倫敦勸彼岸保持「求同尊異」的態度,但習近平表達的卻是「聚同化異」的旺盛企圖心,等於是不具體地昭示了旗、號問題將無所不在。九二共識的抽象善意,孕育不出實踐中的具體共識,甚至還提高了彼此的錯誤期望。這不需要論者現在急著提出什麼嚴厲的批評,屆時三中一青想必會氣到再度口不擇言,抓住一次又一次展現天然成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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