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遊牧型台商企業的宿命

中越南海主權爭端,越南民眾民族情緒高漲,爆發反中示威,引起暴動,台商受到池魚之殃,成為暴民打砸搶的對象,財物損失上百億元,人身安全更受到嚴重威脅,成為中越衝突下最大的受害者。昨日五一八越南全國反中大遊行,在官方宣導、防範下,顯然平靜許多,未再發生攻擊台商工廠情事,值得慶幸。不過,吾人仍宜檢討此一事件的原委,除了譴責越南暴民的野蠻行為,提出求償,更應由歷史、地緣政治、產業結構了解深層因素,找出解決之道,否則台灣人與台商將永遠置身風暴核心,無法覓得安身立命的安全坐標。

在歷史與地緣政治上,台灣在十六世紀時,被航行經過的萄葡牙水手驚呼為「美麗島」﹙Ilha Formosa﹚,自古即為列強爭逐之地。尤其近代四百年來,由荷蘭、西班牙、明鄭、清朝、日本至國民黨政權,從馬關條約被賣掉到蔣介石流亡政權據台,亞細亞孤兒的境遇從未改變過。但歷史往往具有強烈反諷意味,蔣介石政權以接收之名佔有台灣,本欲利用台灣做為反攻跳板,然而由於獨裁專制、倒行逆施,反攻之舉在政治上失去號召力。另外,蔣政權係依靠美國協防而苟存,軍事反攻心有餘而力不足,徒留一些自慰式口號。但蔣政權不與中國接觸、談判、妥協的政策,卻造成台灣與中國成了絕緣體,因此產生獨立發展的歷史軌跡。到了蔣政權終結,李登輝接掌大政,台灣本土意識快速萌芽、茁壯,民主意識與國家認同逐漸形成,但仍十分脆弱,尤其親中的馬政府奪回政權後,更極盡一切手段,在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等戰線上逐一攻下灘頭堡,為中國併台鋪路。

馬政府的親中目標雖尚未得逞,但已加深台灣認同的模糊,使得台灣在國際上始終處於妾身未明的狀態,這應該是台商在越南民眾反中暴動中淪為代罪羔羊的主因。因此,我們認為在國際社會尚未承認台灣是一個主權國家,以及馬政府採取一中各表的投降政策下,對國際社會採取正面論述的「我是台灣人」,效果顯然不如負面論述的「我不是中國人」。換言之,既然「我們是誰?」暫時無法得到外界認同與了解,但清楚表白「我們不是誰」,則在糾葛複雜的國際政治恩怨中,至少可以不被貼上中國標籤,一旦「周邊有事」,比較能夠免於池魚之殃。

其次探討的重點在於台灣的產業政策。在台灣締造經濟奇蹟後,何以台商必須不斷外移,從早期的中國到東協國家越南、印尼、菲律賓,以及新興的柬埔寨、緬甸、孟加拉等,成為遊牧型的企業?主因在於我代工型為主的產業結構一直未能轉型,無法強化研發創新能力,發展品牌,創造高附加價值,仍維持低技術型態的生產方式。如此企業欲求在激烈的國際市場上存活,必須仰賴廉價勞力與租稅優惠。但這種生產模式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一方面是要素價格均等化,我方勞工薪資固然被拉低,但也意味著對方薪資亦在相對提升,總有一天這些企業在台灣無法繼續生存的原因,也會出現在外移的國家。例如現在中國勞工的薪資與社會福利急劇提升,廣達副董事長梁震次即指出,在非常短的時間內,中國作業人員的薪資,可能就會比台灣高。這將迫使台商繼續往下一個更低工資的國家遷移,墜入一種惡性循環,不斷面對不確定的風險與挑戰。

最近三個重要事件充分反映遊牧型台商企業的困境︰一、鴻海中國子公司富士康員工跳樓引發的調薪事件,二、寶成旗下企業裕元中國員工罷工,導致台商必須提足社福基金準備,以及此次越南暴民藉民族主義之名攻擊台商工廠,在在反映台商以低價勞力做為企業競爭力的經營模式已經走不通了,廉價的代工模式終將遭到反噬。但是,台灣人無須悲觀。在地緣政治上,我國位於戰略樞紐位置,這是我們的籌碼;在經濟上,台商應考慮將生產基地遷回台灣,或擴大在台投資,提升技術層次和附加價值,厚植自身的實力。如是,台灣人與台商便可擺脫政治孤兒與產業遊牧民族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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