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擺脫中國桎梏台灣經濟才有前途

  世界景氣經過兩年(二○○三、○四年)的反彈復甦後,今年似乎又到了關鍵的一年,一般對二○○五年之預期自始就未寄予太高的期望,全球經濟亦欠樂觀的氣氛。根據「經濟學人」所做預測,全球國內生產毛額成長率將由去年的五%降至四點二%,美國即將由四點三%下降至三點一%,全球貿易成長率也將由去年的九點九%降至七點五%。油價、美國龐大預算和貿易赤字、美國利率之逐步攀升、中國人民幣值低估但又不調整,嚴重衝擊日、韓經濟等等,是今年全球經濟體面臨的四大挑戰,也是今年經濟表現會不如去年的主要因素。或許是受此低氣壓之影響,美國道瓊指數在新年的第一個營業日就下跌了五十三點(跌幅○點五%),次日(一月四日)台灣加權指數應聲大跌八十二點六六點,跌幅一點三四%,幾達美國跌幅之三倍。當然我們不能以一、兩天的行情來判斷整年的趨勢,不過台灣股市的整年表現在亞洲諸國中敬陪末座也是事實,去年整年漲幅僅個位數的四點二%,比韓國的十點五一%及日本的七點六一%還差。

  問題是,去年我國經濟成長率雖然不是很高但也並不壞,整年達到五點九三%,是我國亞洲金融風暴以來之最高點,而且外資自八月以來也一路大買,僅十一月單月買超金額即已突破一一八八億元。但令人驚訝的是,外資的捧場並未有效推升台灣的股市。若說股市是一國經濟的櫥窗,是先行指標,那麼台灣股市正在表示給我們的是什麼?這是值得我們去細心推敲的問題。

  大家都清楚,推升股市價格的是股市資金量。若新進入股市資金量大於新增的股票,則整體股市的價格必上升。那麼,去年超越二千億元的外資買超為何推升不了台股?答案是因為本土資金外流太多,只要台股上漲就有大股東把籌碼丟出來換現金,再換美金去大陸買豪宅、購名車或去投資,錢就實實在在流出股票市場,流出台灣。自從我國政府對中國投資採取「積極開放」政策之後,我國對中國之投資每年平均以五成至六成迅速成長,去年一至十月的成長幅度較前年同期成長五十二%,金額達五十四點二五億美元,恰好與外資流入我國股市之數目相埒。當然,若加計未經經濟部投審會核准部分,我國國人外流至中國之長期性生產資金,將遠超越外國投資者流入台灣之短期性資金。

  過多的對中國投資必然會排擠對其他地區之投資,這一點,事理是非常清楚,無須很大的學問。因為設若甲企業可分配到對外投資的總額度為一百元,若用於中國八十五元,除非將海外投資的總額增加,則對其他地區的投資只剩十五元,但甲企業由於現金存量、負債比率等等之限制,不易隨意擴增對外投資之金額。同理,過多的對中國投資也必然排擠國內投資,因為設若甲企業的財務結構具有做一百萬元新興投資之能力,若因中國誘因將其中六十萬元移作對中投資,則國內投資就需縮減為四十萬元。如果八萬多家(中國台商約有八萬家)的企業都這樣做,台灣國內之投資活動必會減少很多。又因中國的工資、土地遠比台灣低廉,台商對中國之投資透過市場反過來又會惡化我國的貿易條件,打擊國內廠商,減少台灣之投資機會,環環相扣的情形下,台灣之民間投資必逐年消沈,也是近年我國國內投資、國內消費雙雙不足的原因。

  近日行政院提出了「一一一五四五」的新經濟目標。也就是說今年我國國民生產毛額(GNP)要達新台幣十一兆元,國人平均國民所得要達一點五萬美元,失業率控制在四%以下,經濟成長率要達五%以上。執政者執政時當然要有目標,所以我們非常贊成此目標之存在,但也希望執政者說到做到,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於民。然而,依台灣綜合研究院發布的預測,我國民間投資成長率將會由去年的二十五點三二%大幅降低為八點三四%(主計處預測為九點二九%),全年民間消費成長率也下降為二點七六%。雖然依主計處估計,今年的民間投資率可望重回二十%以上,但若與日、韓等國投資率一直維持在二十五%至三十%(中國更高達三十八%以上)相比,實在低得可憐。為什麼台灣近十年的投資率一直低於日、韓、中等國?這就要先問問「為什麼近十年台灣對中國的投資一直高於日、韓、美等國」了。因為對中國投資與對國內投資猶如在蹺蹺板之兩端,一端上去一端就會下來,數據顯示,台灣對中國投資占國內生產毛額之比近幾年平均為二%至三%,而日本此一數據為○點○五%,美國為○點○三%,韓國為○點一%至○點二%。也就是說,台灣對中國之投資已超越了一個正常國家應有的思維與標準。

  是以今天我們所擔心的,並不是「今年民間投資八點三%增加率會不會太低」,而是在政府(或改組後的政府)「積極開放」的政策引導下,若對中國之投資仍然依過去以五十%之幅度成長,即今年我國的民間投資到底可維持多少,會不會是零成長?這絕非杞人之憂,而是一項可能而合理的懷疑。誠如是,即今年國民生產毛額將必無法達到新台幣十一兆元的目標。

  過去的政府,當台灣經濟發生困境之時,都會聽從廠商之言,一面積極開放讓廠商到中國尋求紓解,一面放寬外資進台以解燃眉之急。前者有如吸「嗎啡」,後者即是輸血。但嗎啡的藥效畢竟是有限的,且一次一次所需的藥量都要增加,二○○五年可能是二○○一年的嗎啡藥效即將到期之年,因之股市動能已顯不足。也正因此,新年伊始,股市便已大跌一五一點(至五日),雖然多少是受美國股市之影響,但這幾天由日本、韓國的跌幅遠比我們為小,受海嘯災情的印尼、泰國以及新加坡反而上升的情況來看,台灣經濟之虛弱確實存在且已不輕。

  最近,尤其是選後,又有一些人正在積極推動「直航」、要求政府「釋出善意」,俾能與中國做進一步的經濟結合。問題是「台灣經濟禁得起施打另一次嗎啡嗎?」此時此地,政府若不及時修改過去「依賴中國,只求解決眼前問題」的錯誤政策,積極掙脫中國經濟之桎梏,放眼全球,代以世界及太平洋為腹地,則我國今年的經濟遠景必越不樂觀,甚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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