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韓國的良心為台灣吶喊

■ 吳錦發

古代航行於大海的船,必須有「壓艙石」,否則航行的船隻碰到較大的風浪,即會翻覆。金容沃是南韓這艘船的「壓艙石」,這一點,我沒有絲毫的疑惑。

台灣曾經有過能鎮船破浪的壓艙石,如林茂生、殷海光、雷震,但最終卻全給糊塗的國民黨船長,給搬走丟入海裡了!正因為如此,今天台灣這艘航行於大洋的船,始終得在搖搖晃晃的危機中度過。

南韓有金容沃是大韓民國的幸運,但依我看韓國人民在富有之後,矜誇浮華,也沒有幾個人明白金容沃的重要。

一九八○年代,我還在報社服務,由於公務,我數度前往韓國採訪;那是一個充滿動盪及革命意志的時代,我親眼目睹了韓國學生在街頭與代表獨裁者的軍警對峙的場面,汽油瓶在街頭燃燒,學生像豬一樣被軍警抬走,被抬上警車的學生還拚命唱歌,警察聽了不爽,一棍打在他們頭上。

我碰到過這樣一位韓國人母親,她兒子每一次去遊行,她總是黯然站在一角,看到兒子被警察打傷流血,她便上前替他止血,綁繃帶,然後再讓她兒子回到街頭;我問她:「妳不擔心兒子的安危嗎?」她說:「我非常擔心,但我知道他做的事是對的!我不能阻止他!」

這又是另一塊南韓的「壓艙石」!

現在想想,那個時期,也正是金容沃理光頭,辭去大學教職,並寫下「良心宣言」的同時吧。但,那個時候,我並不認識金容沃,我不知道,這個世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我遲在二○○四年十月四日才在首爾的橡樹飯店和他見了面。

第一次見面,他單刀直入,劈頭就說:「韓國要統一,台灣要獨立。」然後,他侃侃而談世界局勢,人類前途。他的語言如冰中之火,奇異而令人驚艷,我不禁陷入沉思,眼前這個不停地摸著光頭緩緩談話的人,真像電影「星際大戰」中,那個長相怪異的超智慧老者。

於是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我趁公務旅次之便,回程在首爾再次與他見了面,面邀他次年訪台。

二○○五年三月二十四日,金容沃訪台,在各處颳起旋風,他獨特的語言風格,和單刀直入的剖析論述,甚至在我的故鄉美濃都引來滿座的聽眾。

金容沃是台灣人的好朋友,他對台灣的愛溢於言表,但我深刻體認,那是因為他對於「人」的關心與溫情,而及於對「台灣人」的愛,這是菩薩之愛,金剛之愛。

韓國的朋友們,當你們被浮華迷昏頭的時刻,你們知道壓艙石的重要嗎?如果你們不珍惜金容沃,那麼請把這顆壓艙巨石送給台灣如何?台灣樂於接受金容沃比接受中國貓熊高興得多。 (作者為行政院文建會副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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