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長華

資深藝術家李再鈐設計的「無上有0&1」雕塑，最近獲得「台北SOGO捷運忠孝復興站BR4藝術品設計獎」首獎，該作品將安置在SOGO新館「都市之玉」廣場，成為台北東區的新地標。聽到李再鈐得獎的消息，我不禁想起一九八五年他的雕塑品「低限的無限」所引發的改色事件。對於一位堅守創作信仰，用最大沉默與沉潛奮鬥不懈的藝術家來說，面對同樣是紅色上身的「無上有0&1」受到榮譽，想必有無限的感慨。

一九八五年，台北市立美術館正式開館的第三年，有人向情治單位投書說：「『低限的無限』好像一顆紅星！」北美館隨即擅自將它改漆成銀色，直到引起藝文界強烈的反應和輿論的撻伐後，才得恢復本色而落幕。這樣的結局，表面看似「圓滿」，實際上已經在藝術作品上劃了深重的一刀，創作者受傷，台灣藝術也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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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低限的無限」遭遇改色命運時，政治的禁忌讓許多人保持沉默，消息傳出當刻，李再鈐問：「為什麼藝術界不說話？」而藝術界問：「李再鈐為什麼不說話？」

「低限的無限」的改色事件，映現了美術館草創階段渾沌未開的一景，解嚴前的這一幕荒謬的美術風波也增添了往後更開闊的美感視野。好幾次面對復原紅色而易地陳設的「低限的無限」，我還是看不出來它像「紅星」，就像早年秦松在歷史博物館遭到撤展的一幅抽象畫被說是像倒寫的「蔣」字一樣，都是出自超想像力的「從政治看藝術」的受害者。

雖說藝術創作可以超越一切，但是，不管在任何政治體制下，無拘無束都是創作者永遠追求的夢想。二十多年前的一些被政治化的美術事件，今天看來都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是怎樣無知的文化行政才會導致那樣荒謬的決策呢？是怎樣的封閉社會才會產生人心的錯亂和思想偏激呢？李再鈐的「無上有0&1」在車水馬龍的東區商圈挺立的同時，也將是台灣藝術生態一個有形的時代象徵。此時，無所謂「紅星」或「倒蔣」，在絕對自由的社會就要看藝術創作者的本領了。

（作者為文建會專門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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