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俊億
近日八里雙屍案與三重分屍醃頭案成為社會焦點，報載由於未能突破嫌犯心防，案情陷入膠著，因此各方賢達紛紛提供錦囊妙計，導致「亂象」叢生，引起檢警高層關切。其實這些「亂象」反映了民眾的關心，其中或許也意味著不放心，因為不忍心再看到慘痛的冤獄教訓，希望檢警找到科學證據，才是證明有罪的王牌證據，積極偵辦。然而科學證據就一定可靠嗎？茲以江國慶案為例，提醒我們科學證據也需要檢驗。尤其江案在歷次有罪判決書中，均有大篇幅羅列科學證據，藉以證明犯罪，但仍發生冤獄，證明此案科學證據似乎也不科學。其中如空軍作戰司令部判決書：「…並於同年十月一日據法務部調查局對被告所做鑑定測謊報告，發覺其涉有重嫌乃鎖定之…」，顯示科學測謊所扮演的關鍵角色。
除了測謊外，江國慶的精液鑑定也是讓他揮不去冤死夢魘的關鍵證據，因為實驗室鑑定出衛生紙有精液，精液與被害人的血液混合，面對這種鐵證，偵查人員會放過江國慶嗎？然而，當時的精液是如何鑑定呢？依據國防部北部地方軍事法院一百年再審無罪判決之理由中敘述：「鑑定人…分別於北軍檢署一○○年三月三日到庭具結證稱，…渠時係採取衛生紙中『含有血跡斑跡處』來鑑驗，而『ＳＭ試劑精斑檢查法』是用來初篩精液斑跡，『抗人血紅素血清免疫沉降反應試驗法』則是用來確認精液斑跡…」。看到此內容幾乎不敢相信，鑑定單位竟然用檢驗血跡是否為人血之檢驗方法︱︱「抗人血紅素血清免疫沉降反應試驗法」︱︱來檢驗精液，令人匪夷所思。檢驗血液要用驗血試劑，檢驗精液要用精液試劑，怎會以驗血試劑來檢驗精液？在血斑上用驗血試劑檢驗精液，所得陽性結果當然是來自血液反應，而非精液反應，這是常識。實驗室若連最基本之精液檢驗方法都無法正確選擇，其他鑑定內容的可信度不知將會如何？
科學證據可以伸張正義，也可以造成冤獄，司法偵審人員不可不慎。
（作者為台大法醫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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