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蘭權的一封信

◎ 顏蘭權

剛剛送莊子到高鐵站,又有好些天不能看見他,這樣的日子已經好幾個月了…前天在前往高雄大遠百威秀戲院的途中,車子停在某一個紅燈路口,我凝視莊子他那過於疲憊偷偷沉入夢鄉的睡臉…那雙頰凹陷的臉…心痛從胸口猛烈撞擊眼眶,泛紅的雙眼模糊了那一排排在風中孤立的林木。我只好一再勸他,放了台北映後QA場吧,你的身體已經不堪負荷了。他笑笑說:「即使只有十個觀眾,十分鐘的座談,我都會盡力,因為這十個觀眾可能會再拉另一群十個觀眾進戲院,這樣就可以多一點人透過『牽阮的手』了解台灣歷史…知道這塊土地的故事。」

「牽阮的手」全台六百萬的票房,對紀錄片而言,或許已經是一種安慰,但相對於兩千多萬的台灣人口,可能只有千分之一多一點的人看過這部影片。台灣民主運動、社會運動悲壯的歷史,仍無法從上一代的手中,流傳到下一代的心中…我跟莊子五年的付出與努力,仍無法敲開大多數台灣人的心房…田醫師夫婦與民主先烈六十年來的犧牲,仍被大多數的人摒棄在「無須認知」的歷史洪流中…。

決定將「牽阮的手」推上院線以來,我一直將自己放在邊緣的位置,我告誡自己,無論莊子多麼忙碌與沮喪,我都不能過於投入宣傳而越過自己健康的底線,我真的需要休息…日子一天天過去,內心堆壘一層又一層深深厚厚的心疼與愧疚,我能幫什麼忙呢?寫一封信…一封訴說過去五年製作「牽阮的手」的痛苦與掙扎、訴說這一年來生病的無助與恐慌的信,然後博取觀眾的同情…刺激大家上院線嗎?不…我沒有辦法…這幾天我嘗試攪動心中記憶的河流,點點滴滴痛苦的波紋不斷撞擊那個內在自閉的小孩,那個伴隨我哭伴隨我笑、只願意向莊子說話的自閉小孩,一直對我搖頭,她溫柔的雙眸日夜深深地望著我…無聲的言語安撫了不安的漩渦…。

此刻,我很想緊緊擁抱莊子,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喝采:「頭ㄟ,你已經很盡力了。」是的,我們都已經很盡力了…我跟莊子、以及一群守護台灣土地的民主前輩們,都很盡力了。於是…我們只能希冀所有被感動的朋友們,能夠握緊上一代理想的棒子,傳承給更多與我們共生共存於這塊土地的年輕人,思索「牽阮的手」能帶給我們什麼樣的反省與感動?

蘭權二○一一.十二.十凌晨

(作者為導演,新北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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