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美術館的意義

藝術家陳界仁在台北市立美術館舉行個展:「在帝國的邊界上:陳界仁一九九六—二○一○」。展出記者會上,他抨擊「北美館徹底票房化、商業化,失去美術館應有的功能—從在地經驗產生在地知識與論述」。並宣布未來不會在北美館展出作品。

一位有地位、具國際聲望的藝術家,尚且如此感慨,許許多多尚期待著在北美館或其他官方美術館展出作品、在藝術之路發展的新人呢?陳界仁也可以像一些經常獲官方資源獎掖、有名聲的藝術家一樣,選擇站在馬英九身邊,附和文建會為明明已成為殘餘的「中華民國」,作百年慶的活動宣傳。但「以藝術的名義進行抗爭」為核心創作精神的他,批判了體制的偏頗現象。

票房化和商業化,是台灣官方美術館逐漸嚴重的現象。這些年來,由一些媒體發展出來的文化公關公司紛紛在美術館舉辦引介國外美術館作品的展覽活動,藉由媒體宣傳優勢,以另一種置入行銷方式,挾帶展品經典形貌,創造了可觀的票房和商業效益,形成官方美術館空間資源被挪用的嚴重現象。一般市民不再能以較低的門票參觀美術館,或以一般門票參觀美術館只能在被排擠的空間看展。

許多美術館因而成了展場空間的提供者,主辦實則成了協辦單位。以中華民國體制,官僚機構裡特殊的福利委員會或福利社出面與具有商業機制的文化公關公司搭配,或多或少分享了活動的利益,甚至形成機關惰性,而一些美術館館長藉公共設施為公共關係,得到非分政商利益。

在商言商,因此美術館的商展現象成為突兀的文化風景。陳界仁的「在帝國的邊界上」於北美館地下樓展出之際的相對現象是:美國費城美術館的收藏展,以及臨時布置在展覽空間的相關商品銷售門市。這種「國際觀光型展覽」、「國際文化加盟店」現象以及「壓抑台灣文化自信」問題,又何止北美館?

戒嚴長時期,台灣的藝術發展面對政治公害,現在面對的是商業公害。美術館的意義是什麼?藝術是為了什麼?值得再思考。否則,台灣不只在帝國的邊界,更在帝國邊界的帝國邊界,以一個小國無法創造自己的文化高度。(作者李敏勇,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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