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不是李登輝的李登輝

■辛在台

我是「不是我的我」,最近李登輝幾次提到這個概念。乍聽之下,此一概念似乎不可思議,但若窺探李登輝的思想狀態,這個概念未嘗不是打開其內心世界的一把鑰匙。

在「台灣的主張」等書中,李多次提到自青年時代以來,就受到尼采、康德的影響,也涉獵了胡適、魯迅等中國作家的著作。一個人的青年時代,可說是思想奠基階段,這也是觀察李登輝應牢記的一點。

一九一九年,胡適發表的「新思潮的意義」裡,特別指出「尼采說現今時代是一個重新估定一切價值的時代」。何謂重新估定一切價值?尼采的著作「強力意志」的副題,便是「重估一切價值的嘗試」。尼采說:「迄今為止,我們文化中的一切價值,都可以從虛無主義中得出最終結論」。因此,我們需要肯定新的價值。

青年時代的李登輝,不斷尋索兩個問題,一是死亡,一是自我。事實上,這兩個問題的關係是辯證的。李自己就寫道:「生與死是互為表裡的關係」,「所謂的死亡,並非僅指肉體上的死亡,而是包括觀念上的自我否定」。

誠然,死亡一指生命的死,這是自然的過程,是在生命的限度中完成自我實現,這是在世界中追求自我定位。死亡的另一層意義是自我的死亡,這是超自然的,揚棄自我昇華到存在層次。如此,便是新造的人。

海德格在研究尼采的鉅著中指出:「尼采並不認為生命的本質在於自我保存(生存競爭),而是在超出自身的提高中見出了生命的本質。因此,作為生命的條件,價值就必須被思考為那種東西,它承擔、促進和激發生命的提高」。

所謂的「超人」,就是要這樣地超越自己。「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有言:「現在最多慮的人總問:人如何可以自存呢?然而,查拉圖斯特拉卻是第一個且唯一一個在問:人如何可以超越?」

過去,由於達爾文進化論的影響,許多人認為生命的首要是自我保存。海德格解釋說,這是誤解了作為生命之提高的生命之本質。由於這兩種價值的錯置,所以我們要以新的價值,重估一切價值。

在這種哲學翻轉之下,「生命把它自己的更高可能性拋到自身前面」,這就成為人們追求「不是我的我」的目標與驅力。若放棄這條路徑,執著自然的我,僅知自我生存,等於在自己「自然的死亡」之前,宣判自己「存在的死亡」。從人的主觀能動性的角度而言,這是向沈淪慣性投降的「墮落」。

由此,不難體會,目標意識明確且始終朝目標前進的李登輝,會提出我是「不是我的我」的命題,恰好吻合了他辯證成長的生命總譜。(作者為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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