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這些學生一定倒楣

■馮瑞傑

隨著時間的推移,「六四」十六年後,當大家回顧這場代表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意義最深遠的社會運動,也愈來愈以「追撫過往」的「浪漫」情懷予以看待,彷彿它只是歷史、學術,甚至是事不關己的範疇而已。

一九八九年春夏之交,筆者正處於聯考衝刺階段,隨著當時媒體對全中國學生群起串聯,長篇累牘地持續報導,大家的目光終難免聚焦於這場呼應杭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筆下已呈蟄伏之勢的「蘇東波」民主浪潮,每個人都期待自己是否有機會成為中共崩潰的歷史見證者。看著螢幕前中國大陸各高校菁英對民主自由的熱望,筆者也不禁感動,在當時國民黨政府「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意識形態大纛下,心中竟也開始數算共產黨倒台的機會。但筆者的父親,一位於一九四五年在四川入伍,曾親歷國共內戰的老兵,卻斬釘截鐵地對筆者說:「天安門廣場的這些學生一定倒楣,即使他們之中多有北大、清華的菁英」。

幾天後,確有與中共正面交鋒經驗的父親,他的預言應驗了。六月三日深夜到四日清晨間,槍聲大作,戰車、裝甲車,以及解放軍官兵陸續進佔天安門廣場。當然,鄧小平與李鵬都沒有倒。死亡人數的統計眾說紛紜,彙整美聯社、法新社、合眾國際社,以及港媒的數字,其數從三百到三千之間。但對筆者而言,有形數字已不重要,關鍵是事件本身不僅印證了李侃如(Kenneth Liberthal)在《治理中國》(Governing China-from Revolution through Reform)一書中所強調其「反智政權」的特性;更重要者,乃是時以「開明專制」著稱的北京層峰,竟以人民安全之最後屏障 - 武裝部隊,對異議民眾遂行戒嚴令下的「合法暴力」。

緊接「六四」後,北京當局一連串雷厲風行的逮捕清洗,也使中國大陸政治改革的星星之火,瞬時湮滅。近來學界大力探討胡錦濤對台「軟硬兩手」的政策取向,就在所有人對其掌握勢術之精妙感到嘆為觀止之際,其實就在當年六月九日鄧小平接見北京戒嚴部隊時,他已針對兩個施政基本點 - 「四個堅持」、「改革開放」做出了軟硬兩手須相稱的指示。

這就是中共政權,從國共內戰、改革開放,再到其倡言的和平崛起,它對待核心問題的手法並未隨時間流轉而產生本質上的調整,若以著名史家湯恩比(A.Toynbee) 在其巨著《歷史研究》(A Study of History)的「挑戰 - 回應」模式論之,一旦面對有關主權大事的挑戰時,在意識形態桎梏的制約下,北京當局回應方式並無二致;而其「一致性」的背後,乃是對政權鞏固的信仰。台灣無論族群黨派,今日已在「獨立主權」以及「主體意識」前提下達致最大公約數,不可否認,這正觸及到中共能否理性回應的禁區。在「六四教訓」似遠實近的當下,理解並預測北京的對台作為並不困難,只是終日陷於選舉與角力的朝野政黨人士,是否還有鑑往知來的智慧與理性? (作者為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所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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