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毀憲紀念日」

「行憲紀念日」前夕,藍白主導的國會,違憲修法擴權,大法官人事案全遭否決,實質癱瘓憲法法庭。今天,已被拉黑為「毀憲紀念日」。

「中華民國憲法」,這部蔣介石主導制訂的憲法,幾乎沒有在中國實質施行。一九四九來台灣,動員戡亂時期,也沒有實質施行,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在蔣氏政權之下有名無實。當年,毛澤東控制的「解放區」,並無代表參加「制憲國民大會」。最諷刺的是,這部憲法制訂當時,台灣在國際法上仍屬日本領土。現在,這部憲法卻硬要台灣人民概括承受,公民的「制憲權」被關在牢房。一九八八,蔣氏政權終結,民主改革上場。為了適應台灣政治現場,國民黨、民進黨合作修憲。一九九一年五月一日,「增修條文」公告實施後,至二○○五歷經多次增修。目前,台灣的政治運作,乃是按照「增修條文」而行,相關憲法本文凍結。精確來說,我們的「行憲紀念日」,五月一日比較符合事實。

「增修條文」,寧靜革命,不必拋頭顱、灑熱血,當然是好事。不過,便宜行事,未來成本依舊在。「為因應國家統一前之需要」,「中華民國自由地區」,把憲法本文所沒有涵蓋的台灣、澎湖,簡單幾個字就抽象連結到中國,徒供統派振振有詞的依據。一九九一,李登輝雖有國會、總統由台灣人民選舉產生的定見,但對中華民國、台灣主權、兩岸關係的認識,還未達到「特殊國與國關係」的里程,遑論二○○○之後的國家正常化、台灣主權國家論。

至於,當年傾向「台灣獨立」的民進黨,在許信良、美麗島系的領導下,也把重點放在「民主化」的權力、利益重分配,而非為「台灣法理獨立」奠定可大可久的根基。行動者的視野,造成未來的限制,朝野都有責任。

先天不良,後天失調。二○○五,陳水扁執政,完成至今最後一次修憲。修憲門檻拉高,立委席次減半,五%政黨票門檻。而縣市立委至少一席,原住民六席,形成立委選票不等值。不分區三十四席不可罷免,區域立委可以罷免。「增修條文」的角落,埋藏本報日前社論所提禍端:台灣民主的危機,在於藍營的立委總得票數低於民進黨,區域立委輸了六十八萬票、不分區輸二十一萬票,但席次卻多一席,加上「白八席」的明助、幫腔,⋯變成立院一院獨大的局面,意圖使國民黨成為「實質執政黨」。由於修憲門檻甚高,這種有利於國民黨的選舉制度,恐怕難有修正的機會。二○○五修憲,潛伏了台灣民主的災難,歷經馬英九、蔡英文兩者完全執政,到了賴清德雙少數政府,終於由潛伏期進到爆發期。

藍白惡質修法頻出,有專家提議「行政院長不副署」,將法案退回立法院。我國截至二○○五的修憲,既無總統制如美國之「總統所提復議,國會需三分之二仍然同意才算通過該法案」,亦無內閣制如日本之「內閣在眾議院通過不信任案或信任案遭到否決時,如十日內不解散眾議院,必須全體辭職」。於是,朝野陷於一方控制立法院卻不通過對行政院長之不信任案、另一方總統無法解散立法院的政治僵局。至於此一民主危機,源於前段所述之區域立委票票不等值,且頗多不分區立委諸法無我,「不用遵守釋憲判決」,公民罷免權無可奈何。民意的完整呈現,遂致嚴重扭曲。在這種情況下,執政者要維護憲政秩序,不宜掉進對手咬文嚼字解釋憲法的陷阱,才能打開一條出路。

一月十三日,小英順利交班賴桑,但重複阿扁朝小野大局面。將近一年,柯文哲「敗選被關」,賴清德也沒有「當選過關」。藍白有志一同,違憲擴權、國會獨裁,到底誰是執政黨,大家看得霧煞煞。令人憂心者,政治性格溫和,支持者至今看不出,賴桑的戰略應對為何。以往,他在台南市長任內,因議長涉雙重賄選案拒進議會,又在二○一八韓流橫掃地方選舉後請辭行政院長、參加民進黨二○二○總統初選挑戰蔡英文。上任半年,年關將近,二○二六就不遠了。政治僵局,如何突圍?可能攸關二○二六,進而餘波蕩漾二○二八。藍白控制國會,打著民主反民主,不對行政院長不信任,賴總統也就不能解散國會。「增修條文」,調和政治僵局功能,無從發揮。

內憂,外患,川普二.○,都在考驗賴桑。小英八年之命好不怕運來磨,賴桑如果沒有那般天時地利人和,就真的要體認時艱、謀定而動,拿出自己的當家本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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