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中國政策 美國已經換腦筋

華盛頓郵報報導,川普在不公開的募款活動上說,如果俄羅斯在他任期內入侵烏克蘭,或者中國入侵台灣,他會轟炸莫斯科和北京。有時會吐出驚人之語,目的是烘托自己的不可預測性,一如他拒絕明示是否協防台灣,這是典型的川普風格。值得注意的反倒是,華府政治素人川普,跳脫了長期以來,美國總統的慣性思維,對企圖改變現狀的中國,對策基調快速從「安撫」轉向「威懾」。

其實,川普在上一任總統任內,便打破了尼克森到歐巴馬的中國政策慣性,不再把習近平數位極權統治的中國視為戰略夥伴。尼克森主義的總設計師季辛吉,在去年底過世前,至少已經看出自己不是川普、拜登的國師了。習近平與普廷越走越近,以烏俄戰爭為開端,中俄加緊展開同盟協作,對地緣面貌變化帶來加速效果。可以想像,目前美國的全球戰略,即使川普捲土重來,也無法全盤推翻拜登,因為那意味著也推翻了自己第一任的路線,尤其是確保台海和平穩定的現狀。不過,川普「轟炸北京」的潛意識,難保不會有更強烈的行動。

拜登的第一任,延續川普對抗習近平企圖在國際秩序搞修正主義。習近平對台灣咄咄逼人,機艦侵擾常態化,乃至對台灣新政府圍台軍演,拜登不憚其煩地表示抗中保台之意,打破以往美國總統的緘默。最近一次,五月二十八日,接受時代雜誌專訪時,先前已四度正面表態的拜登說:他已向習近平表明,美方政策是不尋求台灣獨立(「它自己決定」),但若中國試圖片面改變現狀,美方也不會坐視不理;我不排除美國軍隊介入,不過,地面部隊與空中部隊或海上部隊,還是有差別的。而去年底拜習會,中方要求拜登會後聲明支持中國與台灣和平統一的目標,但遭白宮拒絕。就在時代雜誌專訪前幾天,拜登還在西點軍校畢業典禮演說,針對中國圍台軍演,拜登強調美國堅定維護台海和平穩定,「我一向樂意在需要使用武力時保護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盟友、我們的核心利益」。顯然,遏阻不友好的中國,以任何方式佔有台灣,充當進擊美國版圖的基地,乃華府的重中之重。何況,台灣還是全球科技產業的重鎮。

歐巴馬時期的國安會中國事務主任何瑞恩分析:若美國總統將某件事重複說了四次,通常表示他們是認真的。確實,白宮、國務院幕僚,一再制式補充「我們的一中政策沒有改變」,無法解釋拜登何以一再重複保衛台灣的承諾與決心。如果說,包括這次專訪是被動回答,那麼,西點軍校畢業典禮,在那樣的軍事地點,用演講主動說出「我一向樂意在需要使用武力時,保護我們的國家、盟友、核心利益」,更是值得注意的主動表達。

長期以來,北京對台武力威脅之外,法律戰也來勢洶洶,近年聯大二七五八號決議更多被其拿來為一中原則背書,也在國際組織施加影響力。華府則開始更正式地反擊,上個月國務院公開表示:一、這項決議未替中國的「一中原則」背書,不等於「一中原則」,也不代表國際社會對「一中原則」有共識;二、各國與台灣的關係是各國的主權決定,這項決議與此無關;三、這項決議不是聯合國對台灣最終政治地位的立場;四、這項決議未排除台灣有意義參與聯合國及其他國際組織。一言以蔽之,華府已撥開尼克森主義的迷霧,重新回到「台灣地位未定論」的原點。

五二○就職演說,北京稱賴清德充分暴露其台獨本性。但參加就職典禮的拜登代表之一阿米塔吉說:賴總統的就職演說講得非常好。美中的歧異,簡直是南轅北轍。

前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中國科科長包士可,則似乎透露了華府決策圈的未來對策。他認為,對於美國將保衛台灣,拜登需要再次明確表態,而且出之以政府聲明;對於中國「台獨代表戰爭」的威脅,拜登必須明確聲明:「戰爭意味著獨立。」新思維反映了,國會滲透、圍台軍演、經濟脅迫等不一而足,美國在台海為前線的印太板塊,面臨中國越來越大的挑釁。而習近平認定,美國現在有求於中國,自信「反獨有理、武統無罪」,且在百年馬拉松必將勝出美國。

北京反獨促統的敘事,潛台詞其實是:佔有台灣是戰勝美國的跳板。如果台灣落入中國虎口,美國西邊疆界可能縮回美國西岸,一如麥克阿瑟七十年前的警告。屆時,習近平將更勢不可當。此所以,美國及盟友,模糊空間日益縮小,必須持續進行有效威懾、精準反擊的部署,不能被中國不斷往前畫的紅線唬住,也不能被中國內外宣式的對話拖住,徒令習近平更加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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