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泰元
二○二四年一月，英語世界的至尊權威《牛津英語詞典》OED發佈了更新，首度收錄了Chinese dragon（中國龍）。
長久以來，龍的英文都翻成dragon，但有論者反對，認為西方傳統的dragon是恐怖的怪獸，邪惡的代表，須被殺戮的對象，不宜用邪惡的西方龍來對應祥瑞的中國龍，遂主張必須糾正，另以音譯的long（或loong、lung）來翻譯中國龍。
言之有理。中國龍和西方龍在外貌特性與文化意涵均有重要區別，何況兩者更是善惡兩極。
漢語拼音是中文羅馬字的國際標準，把中國龍依漢語拼音翻成long合情合理，這個音譯也得到《大英百科》和《維基百科》的認可。但long易被理解為英文的「長」，故輔以Chinese dragon（中國龍）讓人適應過渡。
文化特色詞的英譯常從語音切入，放諸四海皆準，但英文非我族語，不是我們說了算，須得到英語人士的廣泛認可才行，這條路較漫長。意譯的Chinese dragon照顧英語人士，讓中國龍和西方龍有個連接，也可作為近義詞來豐富敘事。
隨著西方越來越瞭解東方，也隨著英語對自身文化符號的解構與再詮釋，dragon的傳統語義出現鬆動，影響英語人士的認知。美國最大的《韋氏大詞典》和牛津詞典家族的《新牛津英語詞典》（和OED無關）都未收錄Chinese dragon，卻都在dragon的定義點出了中國龍的仁慈寬厚和良善祥瑞。
語言在變化，語義在流動。原本負面的dragon逐漸有正面形象，西方論及中國龍也有更多人知其代表祥瑞，故用dragon來譯中國龍可以繼續，不必因噎廢食。
（作者是前東吳大學英文系系主任，曾參與編纂數本英漢詞典與漢英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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