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萬億
柯文哲提出長照保險的政見，包括：成立中央長照保險局、長照基金2,300億元（占GDP的1%）、保費三方分攤（政府40%、企業30%、全民30%），月繳2到3百元、住宿型機構每月補助3萬元、提供家庭照顧者現金補助。
但柯文哲沒說月投保金額怎麼算，姑且以全民健保現行規定來推估。以2023年全民健保總額8,364.24億元，費率5.17%推估，長照保險保費收入要達到2,300億元，費率至少要1.422%才夠。如果以2022年本國籍受僱員工經常性薪資平均47,429元來看，月投保薪資是48,200元，本人要繳健保費748元，換算長照保費206元；本人加3口眷屬健保費2,992元，長照保費822元。亦即，四口之家，每月需繳長照保費822元。
至於雇主（投保單位）負擔長照保費30%，雖是健保的一半。但不同產業的差異大。社會保險費屬人頭稅，員工越多，雇主要負擔的保費越多。健康的勞工對雇主經營事業有益，雇主負擔六成保費有其道理。但長照對象是失能/智者，且僅占老人人口的13.3%，約占總人口的2%，這些需求長照服務的老人與雇主的關係不明，雇主缺乏分攤保費的誘因，卻要依雇用員工人數與薪資負擔三成，對雇主來說不盡合理，雇主很容易將保費分攤轉嫁給勞工，壓低薪資。
此外，雇主所負擔保費也會計入經營成本。2024年，雇主負擔保費有勞工保險8.4%(12%X70%)、勞工退休金6%、健保3.10% (5.17%X60%），總計17.5%。勞保費率依法二年會再調高0.5%，健保費率上限是6%。各總統候選人都主張健康支出要擴大，不調高保費哪來的錢？可預見未來四年，任何人當家執政，雇主負擔保費將達18.7%。再加上柯文哲的長照保費雇主分攤0.427%，雇主保費負擔已達19.127%，逼近國際可接受上限。何況，長照保費率不可能恆定，會隨人口老化而增加。再加上柯文哲的大手筆，機構住民一年補助36萬元，機構照顧（不含安養）人數絕對會從目前的9.5萬人，快速成長；倘再加上家庭照顧者現金補助，預算很快就超標。此外，開辦長照保險，政府每年還要負擔40%保費，920億元，財源在哪裡？
柯文哲沒說，第一年保費收入2,300億元，長照保險局不可能自己分配預算，而是長照保險會決定，長照服務提供者會同意這筆龐大的基金放著不用嗎？一定會要求提高給付，最容易找到的名目是機構住宿補助、家庭照顧者現金補助。如此一來，長照將被扭曲為機構化與女性家庭照顧責任。何況，目前機構式照顧市場絕大多數是民營，補助再多也抵擋不了漲價壓力，家屬的經濟負擔不會因為多繳了保險費之後而減輕。這是人民要的長照嗎？
更根本的改變是長照保險將摧毀社區整體照顧體系，目前這些社區照顧體系是透過政府稅收點滴布建而成，一旦開辦長照保險，中央與地方政府根本無權主導資源布建；在保險給支付誘導下，必然走向發展大型、城市化的機構。我們要的長照，不是只想向人民收取更多錢而已，而是照顧好失能／智長輩。
（作者是行政院政務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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