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最後一里路的焦慮

■ 王美琇

此刻,我們彷彿正走在一條崎嶇的道路上,已經接近終點,剩下最後一段最艱苦的路。這時候,我們的心情充滿期待、興奮與急躁不安。或許,這就是「最後一里路的焦慮」吧。

這是目前台灣的寫照,也是許多綠營朋友的心境。愈靠近夢想,愈感覺夢想似近還遠。我們已經明瞭台灣的真相,也知道解決問題的可能性,然而,卻仍然寸步難行。中華民國的陰影依舊籠罩在台灣的天空,讓新國家的誕生繼續擱淺。

領導人的一步,勝過千萬人的一步;同時,千萬人的一步,也影響台灣的命運。總統的意志可以決定重大事情的「為與不為」,但是美國與中國,卻是阻礙總統貫徹意志的最大力量。誰能對抗美中兩大強權?恐怕只有台灣人民的集體意志,也就是民意吧。這是我們的機會,也是限制。

然而,任何創造性價值,不就是來自人類面對限制時所展現的搏鬥精神?與限制搏鬥、突破限制,創造新的可能,這也是新藝術、新文明乃至新國家誕生的必然過程。與限制搏鬥,需要的是創造的勇氣。深綠或基本教義派所展現的,正是為台灣的限制尋求突破的「創造的勇氣」。

台灣的民主走到今天,碰到「國家正常化」的終極問題,也碰到美國終於翻開底牌:「台灣或中華民國都不是國家」。這種經驗前所未有,有人悲觀苛責、有人看見希望。我們彷彿走在沒有專業嚮導的山路,闖入一個無人之地,我們披荊斬棘渴望為台灣開創出一條道路和一片天地。縱使只是小小的突破,都讓我們內心充滿深刻的喜悅。這種喜悅,也伴隨著接近終點的焦慮。

於是,我停下腳步深思:「下一步該怎麼走?」在盤整前進的步伐時,我不禁問自己:「究竟還有多少台灣人民沒有跟上我們的腳步?還有多少人不知道中華民國的假象?我們是否依然背負著威權遺緒的沉重負擔,才讓國家正常化的進展如此困難?」

第三波民主所經歷的「從威權體制過渡到民主體制」,帶來民主的希望,也帶來深刻的失望。不僅領導人和人民在跌跌撞撞中學習成長,國家機器的運作也脆弱無比。威權遺緒依然盤根錯節在立法、司法、行政、媒體各個角落,讓民主改革困難重重。我們是否低估了威權遺緒的嚴重性與反撲力量?

威權遺緒是台灣民主深化與國家正常化的最大阻力,國民黨五十年的愚民教化影響仍在,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但是,民進黨「團結、勝選」的空洞口號一樣無法感動人心。民進黨必須創造「台灣新價值」,創造「只要我努力,就會有更美好明天」的公平競爭環境,讓人民看見未來希望。沒有軍公教特權優惠,只有人人平等的福利與機會。

再進一步看謝長廷。誠如金恆煒所說「謝的問題關鍵在於信任」。信任宛如一面鏡子,獨派對謝的不信任,也投射出謝對獨派的不信任。除了「最後一里路的焦慮」外,獨派仍有過去七年對扁失望後的警惕。扁這半年來已漸入領導佳境,但是交棒時間逼近。過去謝曾經留下的「痕跡」讓獨派不安,唯恐扁的歷史重演,才會嚴厲監督與要求。

所有的不安,起因於不信任。溝通交流,是了解的開始。對國家正常化的實踐想像,雙方或有落差,想整合前進的步伐,則是此文緣起。因為,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因為,我們都想建立正常國家。「和解共生」應由內部開始,感動的力量來自「從自己做起」。謝院長,是展開懇切溝通的時候了。 (作者為北社副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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