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中國有如一枚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

美國總統拜登上週四談到中國,以「一枚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描繪,指中國有了麻煩,出現很多經濟和社會問題。他對此表示憂心,「這不太好,因為壞傢伙有了問題,就會做壞事」。一如以往,一向對真話深惡痛絕的中國當局反應強烈,官方《新華社》說,唱衰中國是「意識形態的心魔作祟」;駐美大使館宣稱,反對試圖抹黑或貶低中國前景。

尋求連任的拜登,一向講話率真。他曾在美國是否出兵保衛台灣的問題,至少四次偏離美國既定的「戰略模糊」,回以肯定的答案;甚至毫不掩飾個人觀感,六月間在國務卿布林肯的中國行之後,即以「獨裁者」形容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

外交事務經驗豐富的拜登,就中國常吐真言,凸顯他對中國的看法一貫,步步為營,在維持與中國「理性關係」之際,也繼前總統川普開啟貿易戰之後,針對中國威脅國家安全為所當為。上週三,他簽署行政命令,禁止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公司對半導體和微電子、量子運算及人工智慧等領域的中國科技企業投資;美國企業減少對中國投資已成定局,外資也將加速撤出中國。

拜登再評中國,指中國「壞傢伙」,言為心聲;判斷中國所出現的經濟社會麻煩,更信而有徵。中國最近壞消息不斷,有突發性或短期的,如杜蘇芮颱風在華北造成嚴重水災,人命和財產損失引發民怨,還可能衝擊糧食生產。有些是持續或趨勢性的長期問題,如拜登提到的經濟成長遲緩、失業率飆升至歷史紀錄及人口老化嚴重等。

一向對經濟統計報喜不報憂,甚至不惜數據作假的中國官方,最近難以再粉飾太平。官方統計顯示,今年五月以來出口急劇下滑,七月出口已連續三個月下降,年底前出口頹勢都難好轉,進口也持續五個月下降。外貿不振,國際間對中國產品需求不振、國內消費疲弱、房地產危機和烏俄戰爭,都是肇因。出口低迷,最明顯反映於對美國貿易,今年上半年,墨西哥躍居美國第一大進口國,中國不但十五年來首次跌落首位,還低於加拿大而退居第三。

壞消息不只來自外貿部門,金融部門麻煩更大,銀行業七月新增貸款不增反減,較六月驟降八十九%,是十四年來最低水準,外界震驚。金融業最大麻煩,在房地產災難訊息接踵而至。業界兩大咖出現財務危機︰恆大虧損連連,總負債高於總資產;碧桂園無力支付美元債券利息,十一檔境內公司債停止交易,財務流動性岌岌可危。

由於碧桂園年底前每月都有債券到期,境內二十四億美元、國外二十億美元,包括台灣金融業曝險新台幣三億多元,且攸關中國六十多個產業、數千萬人就業,中國官方是否出手救援,各方矚目。屋漏偏逢連夜雨,規模最大的民營資產管理公司「中植系」旗下的中融信託,是房地產業的幕後金主,因投資失利,也傳出財務危機,並拖累A股上市公司,專家即指「雷曼兄弟」中國版金融危機正在上演。

房地產業搖搖欲墜,經由不良債權衝擊金融業,多年來與房地產業大玩金錢遊戲的地方政府債務也面臨攤牌。統計顯示,中國地方債高達人民幣九十四兆元,國務院為此指派專案小組到情況最差的十個省份查帳;投資銀行高盛集團已以主要國有銀行持有高風險地方債,為「風險開口」,評級下調或賣出。

最令經濟學者關注的,是通貨緊縮的幽靈悄然而至。七月消費者物價較去年同期下跌○.三%,兩年來首見;生產者物價下挫四.四%,已連續十個月下跌。同時,房價也大幅下挫,由於家庭資產六成綁在房地產,房地產占國內生產毛額(GDP)三成,房地產跌價打擊民間消費,不利經濟成長,也使整體經濟落入通貨緊縮可能性甚高。

經濟學者所說的通貨緊縮,指價格普遍下跌,家庭淨資產貶值,借款人無力償債,經濟陷入癱瘓。日本從一九九○年代至今,落入這一局面,人稱「失落三十年」。中國整體債務占GDP比重高於美國和日本,通貨緊縮必有嚴重經濟社會惡果;中國官方已施壓,要經濟學者不談此問題。國際間不買單,稱之「經濟上的長武肺」、「中國經濟奇蹟的終結」。據《德國之聲》報導,《世界報》指中國經濟「面臨崩潰」,出現十大問題:房地產泡沫、債務山、通貨緊縮、人口問題、美國制裁、投資者逃離、人民銀行、政府、信任匱乏、年輕人失業;顯然,「定時炸彈」之說,絕非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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