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耕／美國移民律師

這是一通讓我難忘的來電，曾諮詢想赴美深造工作的女同學—安娜（化名），在電話另一端痛哭失聲：「陳律師，我是安娜，我入境美國時被海關拒絕入境，扣留三天之後才被遣返回台，剛剛落地桃園機場…」

安娜大學畢業後在親戚公司邊打工邊準備留學考試，故事開始於她看到一則誘人的廣告，徵求女孩到美國捐卵，有高額營養金及免費旅行的誘惑。她踏了進去，被不熟悉的中介操控，接受健檢、申請ESTA等指示，她抱著做善事並存錢的心態，盲目地投入了這個計劃，在告訴父母要跟朋友到美國旅行就踏上航班，不知道即將要大難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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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才一到海關，就馬上被帶進俗稱「小黑屋」的小房間，手機被沒收行李被翻開，面無表情的海關人員嚴厲訊問：「妳這次來到底要做什麼？真的是來旅遊嗎？為什麼可以長時間不上班？妳的朋友是誰？這段期間要住哪裡？旅費誰出的？」安娜結結巴巴，努力回想著：我既沒濃妝豔抹，現金帶夠了、回程機票買了，也依照中介的指示，手機中該刪除的訊息應該都刪光了吧！！海關一看她神色緊張提高音量：「我已經找到妳說謊的證據了，妳信不信我會把妳關到監獄去…不要說五年不能入境，我能讓妳十年都不能入境！」心虛的安娜情緒潰堤哭了出來，這是美國海關的一貫手法，除非妳心安理得沒有任何隱瞞，否則很難招架得住，安娜被宣告遣返，簽名畫押按指紋，又因為沒有回程班機，被轉移到看守所關押與外界隔絕，歷經波折足足三天後才被送回登機口準備被遣返……。

我真的很同情、很心疼安娜，這次事件不僅給她留下了不良紀錄，也摧毀了她的留學與工作計劃，未來要入境美國或其他國家都很容易受阻，她又該如何向家人訴說這一切的委屈呢！

撇開道德爭論不談，赴美捐卵廣告針對華裔年輕女性的投放背後，涉及複雜又龐大的商機。美國人工生殖產業歷史悠久且成熟，吸引了開放二胎政策後的無法生育的中國夫妻。相較於中國女孩，台灣女孩因可以使用ESTA赴美相對方便而成為目標，溫柔婉約、高教育程度的美好印象很受歡迎，成為中介積極尋找的「卵源」，提供介紹獎金和分享捐卵業配文報酬，但我總是說：「赴美沒有捷徑、沒有旁門左道」，美國的邊境管理政策向來嚴格，尤其九一一後美國重視國土安全，海關有權力檢查所有數位足跡，不論是公開社群網路留言、與親友間的哈拉閒聊、雲端照片都得攤在陽光下，若有刪除痕跡反而讓人懷疑「此地無銀三百兩」。

安娜的遭遇警示我們，赴美工作生活必須遵守法規，誠實是最好的方法。按規定ESTA就只能供一般民眾赴美觀光旅遊，台灣企業的員工也可以利用ESTA赴美「出差」、「受訓」但絕不能工作，例如可以到門店觀摩受訓，但不能為客人搖飲料或協助收銀，在美國這就是工作就會有收入，等同於「非法打工」非常嚴重。更何況靠中介牽線赴美捐卵還拿營養金，不但是有對價關係的醫療行為，中介也極可能觸犯了人口走私罪。過去曾有一大批台灣女孩先後遭遣返，雖然從不同機場入境，但卻不約而同留下了相同的地址電話，在海關的資料庫中根本無所遁形，即使真的只是來旅遊的，也可能被請進小黑屋，在盤查數小時後，才得以入境。曾有台灣員工被公司要求先以ESTA赴美工作三個月，後續再補辦工作簽證，但員工跟朋友聊天時說了「工作」而非「出差」，被拒絕入境，許多人因為對美國移民法不瞭解而犯下錯誤，「一日小黑屋、終身小黑屋」，五到十年內不得入境，付出沉重代價。

美國夢，是許多人心中的追求，但稍有不慎，美夢就會變成惡夢，所付出的代價也讓人不勝唏噓，讓我們從安娜的故事中吸取教訓，保持誠實守法，用更明智的方式追求我們的夢想，對於赴美計劃，應該三思而後行，信任真正的專業人士建議長期規劃，以免賠上未來和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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