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蔣市長的二二八初體驗

以往,二二八對「章萬安」可能是遙遠的過去,如今,二二八對「蔣市長」則是當下的政治。風光上任台北市長不久,馬上感受到二二八的初體驗。一向參與協辦的台灣國家聯盟,宣布不參與北市府活動。台北市二二八協會,則建議蔣市長,真正了解歷史及受難者苦痛,進而展開撫平工作。蔣市長身為蔣氏後裔,許多人還願意先給他機會,看他能不能面對歷史、促進族群融合,可能是因為他前幾年在韓流當道之際,仍說出「其實支持韓的都是比較沒理性的,就是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支持韓」,雖然這是在麥克風忘記關掉的狀況下講的。總之,有人因此認為,蔣巿長至少有理性主義傾向,好歹還可以對他有所期待。

以前,馬英九面對二二八,基本上是政治表演,沒有針對核心問題,找來支持他的二二八家屬,印證他的胸懷大度。其實,對真正關心二二八的人來說,馬英九如何政治表演並不重要,因為他實在是二二八的局外人。事實也證明,他沒有為和解做出貢獻。蔣巿長就不同了,他的父親章孝嚴認祖歸宗之後,章萬安搖身一變成為蔣萬安,所有的蔣氏歷史共業,他也必須概括承受,不能因為姓蔣輕鬆選上市長,又像馬英九那樣把二二八當作例行公事。稍微令人遺憾的是,北市府安排他與四位受難者家屬會面,仍看不出比馬英九更高的起手式。老實說,二二八對蔣巿長而言,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任務,也是進退兩難的棘手課題。身分不同,蔣市長要坐而言、起而行的比馬英九多很多。

首先是轉型正義的問題。蔣中正,蔣經國,在台灣的功過得失,不同的角度會看到不同的背影。不過,歷史檔案已經證明,蔣氏父子有其暗黑的一面,二二八、白色恐怖,本省人、外省人,皆不乏受害者。所以,蔣市長要面對的受害者,不是本省人的樣板,他必須洞察先人對跨族群所造成的傷痕。由於政治對立情緒,現在有人認為轉型正義是某個族群在清算某個族群。他們不知道的是,回到歷史當年的場景,「你們」跟「我們」都有同樣的受害者身分,而加害者就是蔣氏父子─蔣巿長的父祖輩。所以說,蔣市長應該站上一個新的高度,為父祖輩從事跨族群的和解工程,絕非找幾個二二八台籍家屬感情交流可以了事。所謂的「真相和解」,第一步要「真相」,下一步才有「和解」。

二二八是歷史,也是當代。這種辯證的形成,源自台灣進入民主時代了,國民黨仍執迷於聯共制台。蔣市長所屬的這個政黨,正在引進另一個外來政權,和平統戰也好,武力統一也好,無不重新喚醒台灣人民的夢魘,也就是,同樣來自中國的另一個外來政權,有可能又君臨台灣,為新版本的二二八、白色恐怖埋下伏筆。中國駐法大使盧沙野昭告世人:若將來兩岸統一,要對台灣人民進行「再教育」,讓台灣人變回「愛國分子」。他口中的台灣人民,跟二二八、白色恐怖的受害者一樣,是不分族群的。蔣市長反省二二八,杜絕重蹈覆轍是重點,因而他是否贊同國民黨聯共制台,行動比唇舌更有說明性。

從威權到民主,台灣走了自己的道路。民主化之後,每個公民都被賦予同樣的權利與義務,威權時代的附隨人員亦然,從而蔣氏秘書可以選總統、蔣氏後裔可以選市長(雖然蔣經國說過「蔣家後代不能也不會有人從政」)。這是民主對威權的原諒與寬恕,可惜有些威權附隨視之為復辟的空間,絲毫不改威權心態且仇視民主,打著民主反民主。最可笑的是,馬英九去年論述「六四事件」三十三週年,卻把重點放在批評台灣的民主墮入「不自由的民主」與「民選專制」,反而心焉嚮往對岸一黨專政的開明專制。「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被耽誤的是轉型正義。

話說回來,蔣巿長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或許因為身不由己只能被決定。他的叔叔章孝慈一房,並沒有「恢復」蔣氏,作為從事政治甚至遊走兩岸的敲門磚。一九九二,擔任東吳大學校長,章孝慈曾邀請批判蔣氏的李敖講學,並舉辦二二八追思音樂會,邀請受害家屬參加,默默背上蔣氏的十字架。在此,我們不敢冒昧評論高下,但章亞若之後的不同取向,可能引起不同的社會觀感。今天,蔣市長既然姓蔣,就不能只要政治光環,把歷史債務拋諸腦後。民主時代,沒有人應該被無故褫奪公權,但受民主包容的威權餘緒,宜當以更高自我期許的行動,向威權受害者、民主追求者展示自己的價值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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