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一個快樂的大使

■馮寄台

編者按:本文為馮寄台大使今年十月二十二日在多明尼加第一大報--立思鼎日報(Listin Diario) 的輿論版以台灣大使之名投書。

- - -

身為外交官子弟,從小追隨父母在世界各地奔波;於東京讀小學時曾學習日語,回台灣讀中學期間重學中文,又於玻利維亞唸高中時學了西班牙語,畢業後赴美國接受高等教育時則研讀英語。從小學到大學共歷經四個國家唸了四種語言;然而在所有的這些國家中,在玻利維亞所經歷的四年,對我影響最大,因為玻利維亞啟發了我對拉丁美洲事務之興趣。

一九七三年在美國唸國際關係碩士學位時,撰寫的論文題目為:「一九六五年之多明尼加危機」,而該論文開展了我與多明尼加的第一次接觸。

在我蒐集資料並撰寫論文期間,曾廣泛閱覽了有關多國及一九六五年內戰之書籍、文章;這篇論文談不上任何學術價值,因為撰寫的過程及內容是情感多過理智。

回頭看,當時我僅係一熱情洋溢的年輕人,恰如一句或許中國諺語:「倘若一個人年輕時不反動,則未具情感,倘係成年人仍在反動,則未具理智。」當年之我雖非反動份子,但絕對是革命家波西(Juan Bosch)教授(當時遭軍事政變罷黜的多明尼加左派總統)的擁護者。那時我認為美國的拉丁美洲政策有嚴重的偏差 - - 美國於一九六五年大軍入侵多明尼加是一項錯誤的政策,而一旦入侵又支持了錯誤的一方(軍方)。

這篇論文因批判美國的外交政策,而論文審核小組的三位美國教授中有一位思想保守,拒絕核准,後來經過多次辯論包括我個人的苦苦哀求,他終於讓我過了關。

我於獲得學位後立即返回台灣加入外交工作行列,原先本想投入拉丁美洲事務,惟外交部派我至北美司工作,兩年後赴駐華盛頓大使館服務,七年後奉調回國,隨即辭離外交部轉至新聞界工作。

九年的新聞工作後我重返外交部並擔任禮賓司司長一職,不久即奉命接待多明尼加費南德斯總統訪台。

在陪同費南德斯總統訪台(一九九九年九月)一週期間,他曾向我講述多國之歷史及政治,使我獲益良多,尤其讓我對波西總統又有更進一步之認識與瞭解。猶記得,當我向費總統提及我曾係波西總統之崇拜者時,費總統顯得驚訝;惟一直到費總統離開台灣後,我都不知道波西總統曾係費總統之恩師且一路提拔費氏當上總統(波西總統於二○○一年過世,費總統則於二○○四年再度當選多明尼加總統)。

在費總統訪台後,繼任之梅西亞總統亦曾兩次訪台,身為禮賓司長亦成為梅總統之陪同人員,能接待來自波西故鄉之兩位總統讓我深感榮幸。

二○○二年夏天,外交部長召見我並說,將派我出任駐非洲某國之大使。大使一職我夢寐以求,我終於完成先父期盼家中能出現一位大使之夢想。

數月後,正當我為出使非洲作準備時,外交部長又召見我並告知將改派出使之國家;記得當時我向部長表示並不在意所派遣之國家,部長則問稱:「倘派你去多明尼加,你認為如何?」

當時我心中一陣狂喜,但身為一個台灣的外交官必須懂得含蓄,我只向部長鞠了個躬並簡單地答稱:「謝謝!」甚至連一點微笑都沒有敢展現。但在內心潛藏之拉丁性格則欲上前擁抱、親吻部長,當然,當時倘我作了這個動作,我的部長可能把我改派回非洲。

我從未敢夢想於撰寫有關多明尼加的碩士論文三十年後,出任台灣駐多明尼加的大使。

去年八月,揮別已於兩年多前過世之職業外交官父親、一位未能擁有大使丈夫但現在很高興擁有一位大使兒子的八十二歲老母親、一位必需繼續工作的太太,因為我將來返回台灣後想摘樹上長得較低的芒果(多國盛產芒果,此句俗諺係指吃軟飯之意),以及欲在台灣接受大學教育之女兒及服役中的兒子,單身來到楚希諾(獨裁統治多國三十年之總統)及波西之國度。

我來到多明尼加已一年多了,到今天我仍對多國的一切事物感到好奇,她的歷史、政治及文化。由於上屆環球小姐亦來自多明尼加,一年來我太太已五度來多國看我,她要確認我對多明尼加之興趣僅止於歷史、政治及文化。今年暑假當我的女兒來此陪我時,我們父女倆還曾一起去學跳Merengue(多國流行舞),目前我雖談不上是舞林高手,但至少還可以轉個幾圈。

我知道奉派來此擔任大使之時間有限,但我仍將盡全力拓展這個在我心中三十年來佔有特殊地位之國家與台灣的友誼;駐節多明尼加對我外交生涯而言已是登峰造極,我已完成了人生最大的願望。

我絕非派駐在多明尼加大使中之最能幹的,更不是最重要的,但我敢說是最快樂的。(作者馮寄台╱我駐多明尼加大使)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已經加好友了,謝謝
歡迎加入【自由評論網】
按個讚 心情好
已經按讚了,謝謝。

編輯精選

載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