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互劃「紅線」的拜習會

美國總統拜登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昨天在印尼主辦的二十國集團(G20)高峰會進行會外會。這項會談,儘管對兩國關係和國際大局難有重大突破,會後也未發表聯合聲明,仍廣受各方矚目。拜登上任以來,雖與習近平有數度視訊會議,這是兩人首次面對面以國家元首身份會談。同時,美中兩國近年關係陷入緊張,以致有專家以「第二次冷戰開始後的首次超級大國峰會」描繪這項會談。

美國畢竟是民主國家,相較於習近平僅於本月初在信件中宣稱準備與美國合作,「找到正確的方式與對方相處」,拜登事前事後對會議多所說明。綜合言之,他強調不會就美國對台灣的支持做出任何「根本性讓步」,希望中國瞭解兩國關係之間的「紅線」,也想進一步理解習近平優先關注的事項,還重申追求兩國競爭關係,而不是衝突;他與習近平彼此認識,幾乎從無誤解和誤判,只需要弄清楚「紅線」是什麼。

除了是首次實體會談,且在兩國關係如江河日下之際進行,兩位領袖還各自有其內部政治新形勢。習近平剛完成中共領導權回復終身制的佈局,權力完全集中,面對國內紛至沓來的經濟社會挑戰與困局,對外恣意妄為、鋌而走險的機會大增。台灣、南海、經貿、科技、地緣政治、意識形態等方面與美國齟齬甚多,且宣稱「東升西降」意圖在亞太地區取美國地位而代之。

拜登剛經歷期中選舉的考驗。共和黨表現不如預期,未能如以往期中選舉在野黨明顯挫折白宮主人,僅可能在眾議院掌握些微多數席次。民主黨展現相當的韌性,讓拜登感覺良好,也在拜習會中處於自信而有利的地位。他週日告訴記者,「我感覺很好,我期待著未來幾年;我知道我會更有實力。」從而,有如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所說,拜登希望與習近平彼此「徹底坦率」,瞭解並理出負責任管理雙邊關係之道,找到兩國、拜習兩人及團隊能實質合作議題的領域。簡單說,拜登尋求降低不確定性,與北京關係不再惡化。

在美中兩國眾多歧見和衝突中,台灣無疑是最緊要的議題;降低台海戰爭風險,緩和緊張局勢是拜登的目標。事實上,有如《紐約時報》所指出,在最近幾任總統中,拜登對台灣問題採取的大膽立場無人能及;他曾四次表明,如果中國攻擊台灣,美軍將保衛台灣,儘管其他美國官員堅稱這不是正式政策。同時,隨著中國頻頻以軍事行動脅迫,企圖改變現狀,拜登繼續派遣軍艦通過台海;他的政府還推動台灣儲備武器,成為力能阻止人民解放軍入侵的「刺蝟」。在昨天的會談中,拜登重申「一中政策」未變,不認為中國近期有入侵台灣的企圖,也明確向習近平表明,反對中國對台灣日增的挑釁行動。

誠然,拜登心存善意,但最終是否落實,取決於野心勃勃的習近平能否認清時勢,不重蹈俄羅斯普廷的覆轍,在「民族偉大復興」的意識形態和個人野心驅使下,一意孤行,恣意製造衝突,甚至輕啟戰端。現實是,白宮上月發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明指中國是唯一既有重塑國際秩序意圖,又有力量推進這一目標的國家;五角大廈的《國防戰略》報告也明示中國是日益嚴重的威脅。同時,拜登上任以來,不但承襲川普政府與中國的貿易戰,還採取行動制約中國提升科技和軍事野心,尤其上月祭出嚴厲針對精密半導體的技術、設備、人員禁令,美中關係顯然已從經貿為主,轉為科技和軍事為重心的雙邊競爭,甚至走向某種程度的脫鉤。

台灣對拜習會自須密切關注,審慎因應。蘇利文已經表明,白宮將向我國通報拜習會結果,讓台灣對美國的支持感到「安全和舒適」。除了拜習會,美國期中選舉也是值得關切的要事。美國國會一向是支持台灣的強大力量,從當年助成民主人權,到近年力挺抗拒中國,朝野兩黨最大共識就是支持民主台灣;而共和黨在軍事協防台灣議題更傾向戰略明確,而非戰略模糊。

從而,眾議院最終不論裴洛西連任議長,或共和黨的麥卡錫(KevinMcCarthy)取而代之,對習近平都不是好消息;麥卡錫主張減少對中國經濟依賴並強化供應鏈安全,眾議院應成立特設委員會,專注中國政策,他也有意訪問台灣。同時,強化台灣防衛力量的〈台灣政策法案〉可望併入〈國防授權法案〉,在年底國會本議期通過。

拜習會互劃「紅線」,習近平佔不了便宜,台灣自須把握大勢,廣結盟友,抗拒惡鄰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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