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別讓習近平暗笑畫錯重點

上週,拜登政府宣布一系列出口管制措施,包括切斷中國取得半導體晶片的管道,藉此壓制中國的科技和軍事發展。專家推估,此舉將使中國相關產業成長倒退數年。但高階官員稱,若沒有其他同盟國家加入美國,這類的單邊控管將會隨著時間失去效力。

而據彭博社報導,美國有一個兩難境地:無論美國如何大聲說要支持台北的政府,華府得出的結論是美國太過依賴台灣提供用於最新智慧手機及下一代軍事硬件中的先進高端晶片,美國必須增強國內的晶片研發生產能力。報導指出,華府為台積電制定的應急方案之一,就是一旦北京發動對台全面入侵,將立即考慮把台灣的晶片工程師撤往美國。最極端的方案是,美國明確告訴北京,如果試圖攻佔台灣,美國將摧毀台積電在台灣的設施,以此嚇阻中國軍方的入侵行動,或讓北京打下台灣後也沒有晶片設施可以利用。

張忠謀所說的,「如果發生戰爭,台積電會被摧毀」,竟然不只北京這樣想!假使台積電遭摧毀,台灣失去「護台群山」、失去經濟優勢,「抗中保台」會不會變調?台積電成為台灣的領頭羊,半導體產業可信賴地供應全球,乃是台灣的政府、企業、股東,當然還有外資、技術,共同努力的結晶。尤其是,大量工程師、員工,全力投入研發、生產,才有今天的局面。如果因為忌憚中國武力犯台,避免台灣半導體供應斷鏈衝擊國際經濟,於是透過政治力導引台積電向海外分散投資,豈不是變相懲罰模範生?更何況,其他國家可能複製台灣半導體群聚效應嗎?假使那麼容易,中國早就不可一世了。

似乎是形勢使然,目前台積電打算投資亞利桑那州晶片封裝廠,也準備在日本、歐洲投資晶片廠。美國也在主導,組建包括台、日、韓的「晶片四方聯盟」。但,習近平會武力犯台,不會武力犯日嗎?金正恩不會武力犯韓嗎?敵對國家、恐怖組織不會攻擊美國的晶圓廠嗎?台灣有安全風險,其他國家難道萬無一失!

所謂的撤離工程師,甚至摧毀設施,如果這是正式方案之一,將會傳達什麼樣的訊息?有人可能理解為,收縮對台灣抵抗中國進犯的支持,拜登的言行之間存有距離。也許,華府希望台灣像烏克蘭一樣,舉國堅決抵抗中國脅迫。然而,此舉可能適得其反,令中國協力者更有藉口鼓吹「投降論」。老實說,從分散到摧毀台灣的「護台群山」,乃不了解中國「一定要解放台灣」的執念。戰狼意圖佔領台灣,不是唯一著眼於半導體產業,北京也深知美國不會將它拱手送給中國。中國真正想要的,是台灣這塊土地,只要「奪島」成功,有沒有半導體產業是其次,因為主旨是把台灣作為挑戰美國霸權的軍事基地,把美國擠壓到至少太平洋中線。

台灣的價值,不是只有台積電、半導體產業。摧毀台灣「矽屏障」,以打消中國武力犯台的動機,習近平聽了一定暗笑畫錯重點。純從供應鏈的角度思考,不論是為了產業或軍事,皆屬欠缺全盤考量的偏見,它沒有準確掌握到中國對台灣的戰略意圖為何,於是基於錯誤的目標想定,構思了錯誤的行動方案。

二○二○以來,疫情控制得宜,台灣的半導體供應無虞,國際對台灣安全穩定的重視程度與日俱增。北京不願台灣擁有維持獨立現狀能力,巴不得美國弱化台灣的「矽屏障」。北京不斷提高分貝,軍事行動訛詐美國,就盼對手下錯一步棋,導致台灣的經濟實力、軍備能力與國際角色持續弱化。所以說,用錯方法維護供應鏈,反而可能造成「失去台灣」的戰略災難。

「晶片戰爭」作者克里斯米勒表示,科技業的關鍵技術晶片產業在台灣的集中度「已經引發了危險信號」。危險,當然必須警戒。但危險來自何方,才是解決問題的方向!華府可能要面對一個現實:不只是台積電無法在他國複製,更重要的是,台灣的半導體產業群聚效應更無法在他國複製。如今,民主陣營面對中國陰影,確保台灣半導體供應鏈之道,一是強化台灣抗拒中國脅迫的總體能力,二是徹底粉碎中國併吞台灣的非份之想,三是讓習近平知道「出兵必敗」且「戰爭成本」極高。「晶片戰爭」,切忌尚未制敵要害,便先自毀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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