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危機中的民主

曹興誠恢復我國國籍、聲量高漲,但他表示對選總統沒興趣,而是希望改善台灣環境。他說,不要期望透過選舉找出偉大的領袖,因為民主的可貴在建立各種制度。就國家的長治久安而言,強調制度的重要性,是沒有錯的。不過,在長治久安之前,台灣面臨著迫切的危機,以「危機中的民主」來形容台灣,也不為過。「危機」與「民主」並存,堪稱李登輝以來領導者的雙重任務。而外來的危機,可以自助人助,民主的永續,則必須靠自己。

「危機中的民主」,除了力求完善民主法治,領導者的理念、願景、認同、意志,具有關鍵影響。超越危機,才有永續民主,否則可能就是再教育營。二○○八至二○一六,馬英九把選票當作空白支票,與對岸同屬一個中國,將台灣經濟連結中國,為終極統一鋪路。所幸,馬英九露出馬腳,二○一四被看破真面目,二○一六執政失敗收場。但,國民黨並未改變九二共識、聯共制台路線。馬英九,不統、不獨、不武,只是話術。朱立倫,親美、友日、和陸,也是話術。

相對的,小英政府堅持台灣國家主權,面對外來的威脅與助力,以維持現狀保持平衡。從二○一八因年金改革、轉型正義、進步議題受挫於韓流民粹,二○一九且遭綠營內部質疑,二○二○卻敗部復活,充分表現她的政治韌性,而且對自己相信的原則,不會輕易妥協,包括進步議題。「遇到壓力不屈服,得到支持不冒進」,這樣的政治性格,使她在習近平挑戰中穩住陣腳,加上克服新冠疫情、確保可信賴的供應鏈,換來國際性領導人物的讚譽。如今回顧, 二○二○以來的新冠疫情,若不是她的政治韌性使然,而像藍白陣營那樣向北京妥協,以換取未必有效的防疫裝備,現在台灣可能疫情、經濟、民主、主權都同歸於盡了。

今年二月以來,烏克蘭是另一種版本的「危機中的民主」。澤倫斯基,面對普廷蠻族式入侵,率領軍民抵抗絕不投降,不計犧牲擋住閃電戰攻擊,從而贏得西方、東歐的鼎力支持,半年之後開始反攻。自九月起,烏克蘭軍從俄軍奪回了超過六千平方公里的領土。美中央情報局(CIA)局長伯恩斯稱:我和CIA同僚們相信,普廷是徹底的失算,就和他在二月評估烏克蘭反抗力道的錯誤一樣巨大。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密利上週在德國出席烏克蘭防務會議則讚揚:烏國軍隊展現的優異戰術能力和作戰意志,到目前為止,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略目的都已遭受挫敗,而烏軍在赫爾松的反攻行動,非常穩定、謹慎推進攻勢。去年八月,美軍倉促撤離,阿富汗總統甘尼逃之夭夭,政府軍不戰而降塔利班,令美國與國際都跌破眼鏡。不同的領導者,不同的國家命運,這種鮮明的對比, 值得台灣人民警惕。

一直在分化台灣的所謂「九二共識」,歷經近三十年的公開版,日前中國媒體終於亮出隱藏版:「九二共識只有一中,沒有各表。」一如二○一九,習近平的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簡潔訓示馬英九、朱立倫,九二共識就是一中共識,也訓示柯文哲,兩岸一家親即兩岸一國親。而郝龍斌稱,「沒有各表就沒有九二共識」;朱立倫稱:「他們講他們的,我們講我們的,不就是各表嗎?」搞了半天,九二共識連國民黨內都沒有共識!習近平縮緊套索,國民黨高層還沒有危機感嗎?近年,國際尤其是美國的挺台力道日增,對照的是中國總體脅迫台灣的力道加大。「危機中的民主」,在未來幾年,危機會增強,而民主不能減弱。這種走平衡木的能耐,將是台灣未來領導者的必備條件。

原來令人充滿憧憬的二十一世紀,由於普廷、習近平不同的強國夢,全球正進入結構性轉變期。激變時代的民主國家,更需要領導定力,才能應付專制強人的集團化進擊。可憂的是,美英德法的領導者,內有民主分歧,外有專制挑戰,令中俄深信世界局勢東升西降、中治西亂。於是,捍衛、深化民主,同時克服專制逆襲,成為需要定期改選的領導者的難題。正如擺在國人眼前的,這樣的全球結構改變,也在考驗台灣這個新興民主國家。新冠疫情,台灣過了一關。中國以軍力擴大勢力範圍,是接下來的一關。面對不確定的世界,如何兼顧捍衛民主與領導定力,避免陷入有些國家民主反覆的困境,在動盪的世局中穩住「危機中的民主」,有賴二三○○萬人站在同一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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