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倉田徹/從香港回歸25週年 習近平演講看未來香港的課題

七月一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香港回歸廿五週年慶典。習近平在慶典講話中,自誇實現了「愛國者治港」。(美聯社)

倉田徹/日本立教大學教授

七月一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香港回歸廿五週年慶典。時隔五年再次造訪香港的習近平在演講提及的,既包含了預想的內容也有稍感意外的內容。

正如預想的那樣,在有關政治的發言中,強調了「一國」的重要性。二○二○年,中國製定了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國安法),開始全面鎮壓民主派。去年改變了香港的各種選舉制度,將民主派完全排除在政界之外,事實上結束了持續了近四十年的香港民主化。習近平在慶典講話中,自誇實現了「愛國者治港」。毋庸置疑,警察出身的李家超出任行政長官後,港府會繼續對民主派和市民社會採取強硬的應對手段。

相反,讓人稍感意外的是,經常批評外國勢力干涉香港的民族主義者習近平,正面評價香港經濟的國際地位,強調必須維持下去。習近平表示,必須保持香港的獨特地位和優勢,鞏固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地位,維護自由開放規範的營商環境。更讓人意外的是他說出了「普通法」這個詞。習表示,香港回歸後,包括普通法在內的原有法律得到保持和發展,同時司法機關依法獨立行使審判權,並宣布必須堅持它。

通過制定國安法和改變選舉制度,北京全面引進「中國式」管治方式,已從根本上改變香港政治的遊戲規則,但習近平卻反復重申不改變「一國兩制」的決心。習近平主張,「實踐在香港取得舉世公認的成功」「這樣的好制度,沒有任何理由改變,必須長期堅持」。

中國政府所說的「一國兩制」意味著維持資本主義經濟現狀。無論對香港的政治如何進行「中國式」改造,中國都渴望香港在經濟上保持與世界聯通的獨特性,從而保持對與中國經濟來說極為寶貴的國際經濟渠道。特別是為了籌集外匯,香港在發揮著其他城市不可替代的極其重要的功能。中國企業在香港上市或發債,可以籌集港元。而因港元可以固定匯率換成美元,所以中國企業可在香港籌集外幣。上海股市市值已超過香港,但無論中國大陸其他市場如何發展,都無法替代香港的這一功能。此外,外資對華直接投資大多經由香港。在經濟方面,香港保持自己的獨特性,對中國經濟至關重要。因此,習近平的理想應該是在香港讓中國式的政治制度和國際標準的自由開放經濟制度並存,即實現「一市兩制」的香港。

但是,中國能實現這個理想嗎?為此,香港必須繼續吸引全球人才和資金,但現實很嚴峻。國安法實施後,對香港前景悲觀的香港市民不斷移民,其規模已超過十萬人。根據香港總商會今年三月公布「人才外流」意見調查,卅八%受訪企業表示員工移民已帶來負面影響。另外,根據美國政府三月卅一日發表的報告顯示,去年約八.五萬美國公民居港,目前跌至約七萬人。左派香港報紙《大公報》於六月廿五日頭版刊登整版專輯報道,題為「居港外國人看香港:來了,就不想走了!」但從上述現實來看,這篇報道可解讀為中國政府的危機意識,想極力挽留居港外國人。

對於外國人離港,香港過於嚴厲的疫情對策的影響比國安法更大。今年二月,習近平對香港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和資源,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進行防疫,香港被迫實施動態清零政策。即使是現在,入境後必須在飯店進行長期隔離,國際閒的移動受到很大阻礙。這個事例如實地顯示了在中國的重要政策面前香港難免犧牲經濟活動的政治風險。在現體制下,即使是「一市兩制」下的香港,如果對中國來說出現與「國家安全」相關的政治問題,包括外資在內的商界利益也會成為犧牲品。

美國前總統川普評價香港已經成為「一國一制」並開始制裁,而從習近平的演講中可以看出化解來自國際的嚴厲評價的意圖。但是,對香港一面採取嚴厲的政治打壓手段,同時一面想維持其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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