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奇璋、李明亮
新春伊始，從2020年農曆年後開始荼毒世界的武漢肺炎(COVID-19)也開始進入第三年。基於以往世界病毒大流行的經驗，各國的專家多預測疾病大流行將進入收尾階段。包括英國、紐西蘭、比利時、丹麥、泰國、韓國、瑞典等國家甚至改行寬鬆政策，逐步取消所有的防疫限制，目標是挽救受到病毒重創的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踏出回歸正常的腳步。
眾所周知，疾病會流行是因為新興病原體打敗人群的免疫系統。大流行的結束則端賴多數人因感染或施打疫苗獲得群體免疫力來控制病毒傳播。台灣自疫情開始以來因為政策反應靈活迅速，公民防疫知識普及，防疫表現在第一波和隨後的危機中多能化險為夷，將疾病傳播的傷害控制到最小。再加上官民合作，即時取得歐美和國產疫苗，讓我國國民的疫苗施打率不遜於世界各國。基於新的變種病毒株感染較先前的病毒株重症率較低，有不少論者認為台灣也應該開始與病毒共存。這樣的主張在現階段可行嗎?
我國和世界多數先進國家在防疫上的最大不同是，因為從未有大規模流行，國民對武漢肺炎病毒的免疫力幾乎全部由打疫苗而來。最近從國立成功大學醫學院在國際知名免疫學期刊發表的研究顯示，不同年齡的國人打了疫苗之後，因為自然免疫反應的差異，產生免疫保護的能力 (包括中和病毒的抗體效價和細胞免疫反應)有很大的不同。年輕的接種者普遍在第一劑注射後就產生足夠的中和抗體而年長的接種者則在打了二劑疫苗後仍有相當比例中和抗體的效價仍然不足。我國的疫苗施打，除了對免疫缺損的病患群有施打基礎加強劑，對不同群體的民眾並未隨年齡不同做調整。在各年齡層的免疫狀態中，則又以十二歲以下兒童的免疫狀態最為脆弱。
小學生年齡以下的兒童易受新冠病毒感染，兒童感染近日已經成為日本新增感染的主要來源。雖然兒童感染後多為輕症或無症狀，在社區大流行時仍然造成可觀的負擔。從去年十月開始，美國的FDA已經批准5至11歲的兒童使用輝瑞藥廠的BNT疫苗，幾個月下來，兒童的施打率已經接近百分之30，如果再加上病毒感染所產生的免疫力，美國的小學學齡兒童很快就會接近百分之50的免疫關卡。預計今年二月底以前，FDA也將會對6個月至5歲兒童疫苗的緊急使用作出決定。我國因為未有兒童疫苗的施打，又沒有經歷過全國性的大規模流行，兒童對肺炎病毒的免疫能力接近於空白，萬一有病毒進入小學校園，很快就會形成巨大傳播鏈，成為病毒滋生的溫床和社區感染的來源。這將使與病毒和平共存的美夢變成把定時炸彈放在自己家裡的大災難。近期幾起本土傳播鏈多有兒童與家人老師交互感染的案例，更加證明本文作者在去年二月自由論壇提出「兒童需要武肺疫苗」議題的迫切重要性。比起預期每數萬至數十萬人注射疫苗才會發生一例的嚴重副作用，兒童缺乏免疫保護的現況才更值得擔心。
根據1918西班牙流感的歷史經驗，在三年間經過數波疫情後，疫病大流行應會慢慢平靜，世界將回復正常生活。台灣如何繼續善用本國和國外的科學研究和防疫經驗，讓我國在跟上世界先進國家開放步調的同時保持防疫模範生的健康狀態，須對不同年齡層居民的獨特免疫狀態做出妥善的評估。針對缺乏對抗新冠肺炎免疫力的學童及幼童，政府宜更積極在小學及幼稚園推出防疫行動準則及避免家庭感染的標準作業流程，來避免由兒童開始的傳播鏈擴大。調整疫苗政策，加速完成包括兒童在內，所有不同年齡層人群更精準的疫苗施打。為了確保各年齡層所需要的疫苗供給，除了加強國外採購，也需要加速鼓勵國內疫苗廠商進行對20歲以下各年齡層的臨床試驗和緊急使用申請。這些目標都是台灣社會在可以真的可以與病毒共存以前需要共同完成的任務。
（謝奇璋為成功大學臨床醫學研究所及小兒科教授，李明亮為總統府資政、前衛生署署長、慈濟大學榮譽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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